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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六角車

三線小軍工——長篇小說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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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發表于 2012-7-16 10:58:59 | 只看該作者
車床師傅說說看,尤艷琴的刀具為什么會好?螺紋檢具一般是檢查中徑的,我想應該從這個方面去考慮。
102#
發表于 2012-7-16 23:11:44 | 只看該作者
   看了這么久了,第一次回帖,真不好意思了,呵呵,每天來,守著看。。。工作之余很好的消遣方式,也能學到不少生活方面的很多知識,真的很好  大俠幸苦
103#
 樓主| 發表于 2012-7-17 07:39:05 |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后由 六角車 于 2012-7-17 07:4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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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廠里沒專職資料員,大部分技術資料都在私人手里,而何維茜的資料又比較新,洪化冶就把查資料的任務交給了她。一大早,申節亮和洪化冶都趕來詢問,看到地上、桌子上、床上堆得亂七八糟的書,心中就明白了。) A: {; K% N% I0 |4 ?; f
  “時間已很急迫了,申書記還是再親自找尤艷琴談談吧,她總不會見工廠面臨困境而袖手旁觀的!”洪化冶現在很佩服尤艷琴解決技術問題的能力,他想讓申節亮以領導的身份去做做工作,免得自己出面再碰釘子。
; Z5 ?/ {$ F6 j  申節亮看了眼洪化冶說:“你在尤艷琴的問題上挽了個疙瘩,這事又是你職權范圍內的事,非你出頭不可了。”! k7 @  n9 X2 E8 y& C
  “我承認,開始時對她回技術科是有些看法,,但現在她這種做法又該怎么解釋?置數百人的命運而不顧,以一技之長,一竅之得來要挾人,讓人佩服之余又有些不滿。”
) N! j6 u% g8 o% b" S6 y$ |  “和你們這些知識分子談話可真費勁,一到實質問題就兜圈子,不像軍人,有啥話當面鑼對當面鼓,叮叮當當放一通,疙瘩解開又是親密戰友!”申節亮在懷念部隊生活,同時也是在批評洪化冶。+ `2 N. G5 q; P
  正在幫女兒收拾散亂書籍的何啟輝插話說:“你動不動就是軍人,部隊上的,那是什么條件,有問題不及時解決,弄不好會死很多人的!”
, S# m/ L4 b# o+ R  申節亮長出一口氣說:“到底是老師傅,見解極深,把個人生大道理講的極透徹。工廠搞不好也死不了人,這可應了不見棺材不落淚的老俗話了。好吧,咱們都保持自己的尊嚴,工廠,國家的命運由他去吧!”
' l6 m/ H$ t/ `! r$ Y8 s8 o: s2 Q  洪化冶漲紅了臉,他感到了話中的份量,他也感到再這樣下去也的確不是辦法。他考慮再三,覺得還是把緣故說明白,讓  申節亮想個萬全之策才好。他走到門口開門向外看看又關好,把敞開的窗子關嚴,才對不解地瞪著他看的兩人說,“我知道這話如果泄露出去弄不好會毀掉一個家庭,但事已至此,再這樣下去弄不好會毀掉一個工廠。”
& W6 ^6 n* i) O/ O; G  申節亮吃驚地問:“什么事這么嚴重?”
* C/ T, K) _5 U% @  “你們倆得保證,不論什么情況下,都不準說出去。”5 ~0 I, c3 H3 d% t: q$ A, o6 G
  見兩人點點頭,洪化冶輕聲說:“是杜主任不讓尤艷琴回技術科。”# i7 x( m: I2 M' T, ^3 }9 W. r
  申節亮不解地問:“這可能嗎?尤艷琴的報告可是杜主任親自送的。”
6 w# u  h; N5 C  “杜主任說,尤艷琴只要弄到工程師職稱證就要出去打工,如今人家給到三千元的月薪請她,相當于她五六個月的工資啊!吸引力太大了。”5 H; V9 R" q) j% Z
  “但她并沒走,不是還在努力工作嗎?老杜是不是有點防老婆防得過份了?”
' g+ P& k7 J' H2 P1 k  “也許是,但事態已發展到這一步,卻無論如何也不敢向尤艷琴講明了。”
; O; ^  F/ x; q0 t" t' u  “咳,這就是你的不是了,話一挑明,誤會不就全解除了嘛。我說你這個人挺通情達理的,咋在尤艷琴的問題上這么死板,原來有這么一出戲!好了,這事我去向她說,讓杜主任負荊請罪總可以了吧?”
2 a! m+ d3 g  y2 d# r1 y  “你還不太了解尤艷琴的個性,如果她遷怒于老杜,弄不好一氣之下,真會棄家出走的。”
! e3 `* P1 p' \4 {& E9 o! g  何啟輝也說:“這很有可能!”
, e* n  L3 J/ m; a% k2 T2 Z9 g/ h  申節亮沉默了,這可是他沒想到的,清官難斷家務事,他感到這問題的確復雜了,想了一會后說:“這事是得想個萬全之策,既然不好解決,不如先放一放,還是先談生產吧。老洪,你看那個螺紋究竟是什么問題?”
8 Y3 F6 u; q- ?# U4 @" B% {  “這暫時還沒找到原因。”7 X8 D6 H# @0 B  r1 J: U
  “那天晚上于鋼干的活說明了什么問題?”, y: ?1 d# d) i+ |7 D  o
  “兩種情況,一是偶然碰巧,二是,當然也不排除尤艷琴已找到了問題的癥結所在。”- Z  X$ l: Q% ]4 Q9 }
  “我可記得她把刀卸下來放到工具箱里了。只要弄到那把車刀,問題就清楚了。”
- [0 s6 F5 n4 y  o  V0 c8 k% t( w  洪化冶沉默了,工廠到了這種關鍵時刻,他當然不會為了個人的面子而固執己見。他也明白,尤艷琴是在發私忿捉弄他,雖然她工藝編得好,但那是機加技術員的基本功。至于那三臺六角車床,確實出了大力,這說明在生產上他的確有過人之處。但這螺紋問題她不見得就已弄清了原因。如果有時間,他完全可以去組裝廠看一下,但來去十幾天,回來就晚了。唉,時間在沒事時感到難以消磨,有事時竟真的用黃金也買不到!- E4 D, e' W5 x$ R2 V
  這幾天申節亮心急如焚,他曾找過尤艷琴,想讓她像拿出工藝那樣痛快地拿出車刀。但這回卻碰了釘子,尤艷琴就是那么一句話,最近家事廠事都太多,沒顧上想這事。杜主任也對申節亮說,不要再多磨嘴皮子了,一切還是順其自然吧!申節亮想了一陣,終于悟出點門道,就說,“你們是夫唱婦隨!好,咱們心照不宣,本體的事我不再多管了。”但想到尤艷琴遲遲不去技術科報到,可能是因了洪化冶的緣故。對于兩個人的緊張關系,申節亮已是屢見不鮮,只是沒顧上管。他不喜歡尤艷琴的偏激,也不欣賞洪化冶的意氣用事。一個是領導,一個是普通工人,當然是洪化冶的責任大些。對洪化冶這樣的老干部,用什么辦法好呢,剛好出了技術問題,他本想以此為契機,解開這個疙瘩。卻沒想到竟這樣出乎自己的預料,這事雖純屬誤會,一下子卻找不出理想的消除辦法。因此,決定先解決技術問題,也就是那把關鍵的螺紋車刀。
3 J3 h: P+ l) b3 E* ^  洪化冶的思路卻廣得多,他皺著眉頭說:“從我進廠那天起,加工公制螺紋的車刀就是那么個角度,不信她那把車刀就出了神?我到懷疑大秦拿回來的量具有問題。現在一些企業搞競爭,什么手段都使得出來。”
, X: K4 I9 E5 {$ G  申節亮嘆口氣說:“我去要過那把車刀,她一下子給了我好幾把。你也會明白那都是些什么車刀,他并不全聽我的!”
& C  S/ f$ t8 @& m% [  “你是否再去動員一下杜主任,你說過的,枕邊風最靈!”洪化冶點著煙,走到窗前,看著匆匆忙忙往廠里走的人們,心中暗暗著急。時間這么緊,不采取緊急措施,反而為一把車刀費唇舌,萬一那把車刀解決不了問題,豈不誤大事!唉!申節亮對尤艷琴過于信賴了。雖然和尤艷琴的事已解釋清楚,可尤艷琴卻并不知內情,弄不好還會再給他難堪,它不想再被卷進去,就說,“申書記,,我這人是被嚇怕了的,何維茜稀里糊涂地接了于鋼給的工藝,被尤艷琴罵了個狗血淋頭。我要再去關照她那把車刀,還不知落個什么后果。你做思想工作也算有名氣了,這事還是你去吧,我甘拜下風。”' w3 U# }& t/ b  n3 P/ M0 ^
  申節亮笑笑說:“這你知道,對技術工作我是外行,說不上幾句就理屈詞窮。辦法還是由你想吧,目前這是解決問題的捷徑。”( S* S; o( ~# b% B& N# d
  洪化冶無可奈何地說:“既是這樣說,我盡力而為吧。”他喊過正在涼臺上早練的何維茜說:“那晚是于鋼干的活,尤艷琴的工具箱他也有鑰匙,你叫他來一趟,我要了解一下具體情況。注意,千萬別讓尤艷琴知道。”2 t# u; Y# @! U: m
  看何維茜走出門,申節亮感動地說:“這回何師傅可是全家上陣了!工廠有這么多人熱心的操勞,哪有過不了的難關”+ P  K$ F" |$ w2 h

8 o) j7 D* ]2 Q4 ^  于鋼走進門,見申節亮拿著噴壺在涼臺上替何師傅澆花。他神態悠閑自在,就像園丁在花園中。聽到門響,他頭也沒回地說:“何師傅,這盆八月菊開得真艷!它開在所有的秋菊之前,像是預告著收獲季節即將來臨,還真有點先行官的風度!”
% m" s% K/ q/ c4 g; D; G于鋼見幾個人都沒發現他的到來,就低聲說:“申書記找我有事嗎?”" o" t1 o: r2 L
  申節亮猛地轉過身,吃驚地說:“是你!看來是我判斷失誤。軍事家什么時候變得如此沉穩,倒像個文靜的女孩子。”
6 O. T0 g' W+ E! B, m  “我已不想當軍事家了,那理想太不現實了。”$ O! h5 L7 y8 o# ^% `
  洪化冶用教訓的口氣說:“選擇理想時不慎重,結果是盲目奮斗,到老也是一事無成!你還算聰明,懂得及時修正目標。”
) P# O8 A1 p) o2 d) k" v1 H  申節亮稱贊地說:“對對,任何理想都要順從時勢,時勢造英雄嘛!至于相當軍事家,如果在戰爭年代,這個理想就有實現的可能,有廣闊的戰場可為這種理想提供機會。現在可不同了,難道為了一個人的理想讓人民再經歷一場戰亂?可怕又不現實!于鋼這個彎子轉得好,把精力用到生產上來。現在國家最需要的是科學技術人才!”6 j6 h# P4 y% p# w
  耿麗英走過來問:“茜茜咋沒和你一塊回來?”
5 X) f6 V( K9 m6 O  “本來是一塊回來的,后來她又回去了,說是請教尤師傅一些技術問題。”: U% |$ U  `7 f- R8 R8 l, Z
  “找她干啥?上次還沒讓她窩囊夠!真不知犯了哪門子邪,一個大學生反倒低三下四的去求一個工人,也不怕別人笑話!”5 O! S: ~1 j5 B
  “能者為師嘛!”申節亮插了一句。% l$ I9 E' m6 }! f: I7 u
  洪化冶不以為然地搖搖頭。
- q6 ~0 K( \# `# A+ ~! q2 B  申節亮指指椅子對于鋼說:“你先坐下,這次叫你來是想了解一下,那晚上加工螺紋的刀具是誰磨的?”
+ X7 ~% X; f8 \* `' Q  “尤師傅磨的。”1 L2 v2 t+ r7 U+ m3 P! t
  洪化冶忙說:“能把經過談一下嗎?”
! `$ A. v1 Y9 M6 l% n2 I  “師傅開始用對刀板比著磨了幾回,咋也干不出合格活,想了一會又去磨了一回,不知咋的干的活就合格了。”
7 V, M: k) Q4 s5 D& U  “你能把刀拿來讓我看看嗎?”洪化冶覺得,在刀具上突破比做尤艷琴的工作容易些。
8 X; R5 ~; A0 o  “這……”于鋼想了想說:“師傅雖然還沒到技術科報到,可也算是技術科的人了,還是你親自去找她要吧。”
8 r1 V6 T- s  [+ E1 ]& N  申節亮見于鋼為難,就說:“我看這樣吧,下午于鋼和師傅商量一下,再用那把車刀干些活,然后老洪帶上工具車間的技術員去看一下,弄清問題到底出在哪?”' G4 F  i- W% d8 x
  于鋼剛要走,何維茜推開門,一陣風似的跑進來,臉兒笑得像三月的桃花,她對洪化冶說:“尤師傅同意收我當徒弟了!”
0 Y1 i% F' l, L% ]) d9 a  耿麗英不放心地說:“尤艷琴的思想可不是那么容易改變的,這里邊怕又有什么彎彎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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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維茜和于鋼回家的路上,遇到了鐘秦,于鋼只好自己走了。鐘秦四顧無人才悄聲問:“問題找到了嗎?”) J4 ]0 Q9 Z3 r' N& X2 @/ x/ c
  “查了一夜資料,毫無結果!”1 Q$ ~) Q" E! S8 n9 R& Q
  “要是能把尤師傅那把車刀弄到手就好了。”* o* d2 |, ^& \/ T) H
  一提到尤艷琴何維茜就發怵,她說:“我連想都不敢想!”; d! E1 X, h* b% M
  鐘秦嘆口氣說:“廠內就咱們兩個正牌大學生,進廠到現在,還沒干成一件像樣的事。如果有辦法解決了這個問題,就能一舉成名,要不然比別人更灰!”
7 \" e) O9 |$ m" d0 w! T  “反正我不想再得罪尤師傅!”
7 Y1 r8 @9 n+ H. z; V" j( r( |% G  鐘秦想了一會說:“我看尤師傅這個人心腸并不壞,只是個性耿直了些,對這種性格的人決不可硬來。只要你尊重她,再適當的給他戴頂高帽,只怕是你要她的心,她也會掏給你!”見何維茜有些心動,鐘秦又說,“維茜,為了咱們的前途和事業,暫時受點委屈也值得。”  X: s& r1 I& x% u/ |: v
  鐘秦的一番話,使何維茜的心動了,她想啊想的,終于想了一個好辦法。6 b: e' l9 H: r! B" h' Y7 g
  何維茜走到車間門口時,心中又開始猶豫起來,停了好一會,才下定了決心。當她站到尤艷琴面前時,尤艷琴被嚇了一跳,這姑娘臉色嚴肅得有些死板,難道又來和我爭吵什么?她停住車床,兩臂胸前抱,擺出了迎戰的姿態。! M5 X$ ^/ `' `: Y: E2 g) r% F
104#
發表于 2012-7-17 08:20:44 | 只看該作者
好,惟妙惟肖,復合技術人員和生產一線“大拿”特征。樓主加速
105#
 樓主| 發表于 2012-7-18 08:56:46 |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后由 六角車 于 2012-7-18 09:0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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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維茜根本就沒看尤艷琴的神態,只是按事先想好的步驟,站穩步,平息了一下急促的呼吸,理了理鬢發,甚至還輕輕地抖了抖附在裙子上的塵土,然后畢恭畢敬的行了個鞠躬禮,字句清晰地說:“尤師傅,過去我說過許多不得體的話,請你原諒我的年幼無知!另外,我想拜你為師,學習技術,你能收下我這個徒弟嗎?”$ L8 e" r$ y6 Y8 [+ F, ~- {
  尤艷琴先是驚訝,后是感動。他看了眼附近矚目于她的人們,臉上感到熱烘烘的。何維茜在大庭廣眾之下向自己道歉,使她感到很有面子。同時,也有幾分慚愧,過去的隔閡,在瞬間全消散了。她忙熱情地拉住何維茜的雙手,笑瞇瞇地說:“都是為了工作嘛,沒什么。也怪我脾氣太急躁,沒問青紅皂白就發火,冤枉了你。好了,咱們舊話不提,想學什么你就說吧。”% i0 w- N& W! E2 X
  何維茜分到技術科一直無所事事,也很少到車間來,為此曾引起一些人的反感。她這次來不全是聽了鐘秦的話,而是被兩個月嚴酷的現實狠狠地促了一把,她才有勇氣邁出了這一步。尤艷琴的那一步可全是被逼出來的,過后怎樣就很難說了。
3 U  Z; ]8 A8 k4 l8 O  當何維茜高高興興走出車間大門后,尤艷琴也冷靜下來。她開始考慮這突如而來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何維茜的突然返回,態度又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這是為什么?為本體工藝的事她對于鋼已不太信任。她覺得,對這些年輕人的私事要熱情些,牽扯到工作時要謹慎些。因為每個年輕人身后都可能有個老參謀,就像姚昌民身后有個姚丹,何維茜身后也有個洪化冶。一想到洪化冶,尤艷琴心中就有幾分不快。兩人關系雖然表面看來已趨平緩,內心的隔閡仍沒消除。這回本體螺紋問題把他弄得懵頭轉向,而我卻輕而易舉的解決了這一難題,堂堂技術科長竟沒一點表示,未免有點心胸太狹窄了吧?真沒水平!其實只不過一句話而已,可他硬得就像快硬質合金鋼!現在是否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自己不出面,讓于鋼和何維茜來挖我的車刀。好你個洪化冶,看我再好好耍耍你!想到這,她高興地抿嘴笑了。剛巧姚昌民端著一杯開水遞過來,見尤艷琴笑,就問:  “師傅,什么事這么開心?”
$ A) D% y* A; _5 j0 Z5 _  尤艷琴對姚昌民的信任程度遠不如于鋼,既然對于鋼都要防備,對姚昌民就更小心了。她看了眼杯中的白開水說:“去到辦公室取點茶葉來。”
, L5 O; }( ^3 L% o  看著姚昌民走進辦公室,尤艷琴迅速取出一把車刀,在砂輪上磨好后,又放回工具箱內。# ]: H' x% u- D$ r/ N2 L' J

- T8 H8 x$ r9 g" ^/ i# v' Y2 O  聽完何維茜的拜師經過,申節亮對洪化冶說:“尤艷琴的性格還很開朗嘛!”
4 n  R$ Y4 r" j' K, |7 Z  洪化冶不相信事情會這么簡單,他只是莫棱兩可地笑笑。: Q" O& {6 k9 M: n/ w! f8 I. I

" |/ r/ O) _$ ~( T7 t: A9 |  見于鋼和何維茜高高興興地來到身邊,尤艷琴心中有些不忍。她想重給兩人磨一把刀,可又有點不放心,她要觀察一會再說,就對于鋼說:“先進門一步為師兄,你就先帶帶你的師妹吧。”
7 S+ W; ^) s$ a1 }$ q5 i  “我想用……”于鋼欲言又止地看著工具箱。! |6 x: e8 C% a# t: ~4 v4 P
  “既然都是我的徒弟,工具箱內的工具自然有權使用。”見兩人高興得像小鹿似的跑到工具箱前,尤艷琴淡淡地一笑,轉身走了。5 j2 c* e1 U9 P+ L  X' N
  工具箱內擺滿了磨好的各種刀具,一層層,刀刃閃著銀白色的光,晃得何維茜眼都花了,她吃驚地說:“這簡直是個刀具庫!”
, v# ~9 t/ g$ [3 G1 @  于鋼清楚地記得那晚尤師傅將車刀扔在第二層,他一眼就認出了那把車刀,抓到手對何維茜眨眨眼說:“保險馬到成功!”
: M* R% i8 p1 @1 D, b* B  Y  何維茜接過車刀看了一眼說:“就會吹牛,頭回試制已見識過一回了。”
4 V$ Z% Y7 w1 @0 r' P  “這回別擔心,有師傅保駕,這把刀又是經過考驗的!”于鋼小心翼翼地裝好刀,啟動了車床。
' h1 m0 [2 U- {: `: b: {( b  這道工序已停了好幾天了,于鋼干活,自然吸引了不少人來看。都說本體是聯軸器的關鍵,而于鋼手中的車刀才是關鍵中的關鍵。不少人知道尤艷琴磨的刀能干出合格活,就是不知道她為什么不干。2 X: u, S9 h* v- m& q( q
  于鋼干了一個活,何維茜忙用量具檢驗。
7 J/ ~) ?4 O/ j6 @% [; b  “螺紋緊,還得再車一刀。”% L: u6 [" H+ j8 g2 Y- f6 l, V
  于鋼小心地又車了一刀。一量,廢了!兩人面面相覷。
* k( Y$ b0 s8 K# z1 e  于鋼忙又夾上一件活,又干廢了,何維茜忙問:“是不是這把刀?”
$ V% }5 v: v2 d/ m8 x- Y" e  “我記得清清楚楚地,放在第二層的!”- x; Z- \8 b4 t9 Y8 N( ?- M% d3 ], D
  兩人忙又到工具箱里去找,刀倒是不少,只是分不清到底是哪一把。; f  J$ D6 Q4 G: m3 ]' i1 y' x
  何維茜不服氣地說:“準是你干活粗心,我干干看。”( U0 R3 x+ G3 k4 z  O; E  N  `
  “你……”于鋼將信將疑地看了何維茜一眼,為了不傷她的自尊心,咽下了要說的話,幫她夾好了一個活。
! t: H; e0 R7 N洪化冶和工具車間的技術人員像是偶然路過的樣子走進車間,三轉兩轉,走到何維茜身邊。跟在身后的鐘秦驚奇地說:“喲,  真是名師出高徒,何維茜這么快就出師了,都能獨立操作了!”+ _0 ~/ `- ?+ C* B. M6 f
  何維茜干完了一件活,量了量,無奈地搖搖頭。
% I" _: ^  A2 b6 |; o! a/ r  鐘秦輕聲問:“不是那把刀?”
7 d  _  }8 l7 h0 j( n  何維茜點點頭。
, ~9 {4 L* ?" P/ ]  尤艷琴在遠處看著,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洪化冶呀洪化冶,這回你可沒耍過我!你就再好好急一陣吧。見于鋼拿著車刀走過來,她潑掉杯中剩水,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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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說尤艷琴不關心工廠命運,這可真是冤枉她。負責車間生產的是自己的愛人,她本人又是申書記指定的本體生產的一線指揮者,完不成任務無疑是給自己的臉上抹黑。那她為什么對那把刀還那么保密呢?這就是她的細心之處。磨螺紋車刀要有角度對板,才能把角度磨好,沒對板就只能瞎碰,按樂觀點來估計,光試刀就可能出現三分之一的廢品,第一道工序千辛萬苦加工出來的半成品,要是大都廢在螺紋這道工序上,那可就要導致滿盤皆輸的結果。這一點她可沒敢告訴杜主任,怕老杜一急又出事。那把車刀她早已帶回家,在放大鏡下,她參照資料上的數據,仔細測量著刀具的角度,不理想處用油石仔細修磨好。她現在需要的是一把理想的車刀,然后測準角度,做出標準的磨刀對板來,工人以此為基準磨刀,就可大量生產了。經過反復修試,零件合格率已能達到規定的要求了。時已半夜,她仍不急不忙地畫著圖紙,對身后急得團團轉的丈夫一點也不在意。% b. L% X  G& ^0 D4 V" V
  “時間只剩二十來天,合格品還沒幾個,你可不要坑了全廠六百多人哪!”杜主任這些天聽妻子的話,在外面還能沉住氣,但一回到家中,總感到有一種潛在的威脅向他逼近。她了解妻子的性格,既不敢過分追問,又不能不問。白天何維茜拜師的事他也聽說了,他找到洪化冶說此事有些不慎重。洪化冶說這事是申書記同意的。既然申書記都急了,事情的嚴重性就可想而知。他再也沉不住氣了,他要催促妻子馬上就開始干。4 A1 S( h9 \; p; g+ |; J
  “坑人?歷史上只有秦始皇搞了一回坑人,焚書坑儒,我可沒那本事!”車刀對板定型,尤艷琴心情特別輕松,就一反常態,和杜主任逗起樂子來。
  o" {4 o4 A6 ~& `: b' s  “咳,我是說咱們廠!你不是說自己是埋在土中的珍珠嗎?這回該你出土發光了,你卻穩坐釣魚臺!洪化冶再對不住你,可他代表不了全廠工人。申書記你該信服吧,你現在跟他也兜開了圈子,真是知識分子難斗!”杜主任既然說開了頭,也就忘記了一切顧慮,凈撿有棱有角的話往出倒。但他的話就像長矛刺水,激不起一點波瀾,尤艷琴還是那樣悠閑自得的欣賞那把車刀。幾個回合一過,杜主任只有干轉圈的份。  T- v) o5 q$ ]) ?7 J' k+ d& s! C: Y: p
  云霞不滿地說:“媽,你沒聽人說,你只管自己斗氣,不顧工廠大局!”. x5 {8 v1 J# T! n% L% K
  “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尤艷琴仍是不急不躁。
5 g" M$ b1 K5 a7 ^$ i2 i  “媽媽不當牛,當牛會累死的!”小寶抱住媽媽的脖子,笑瞇瞇地說。
+ z: z6 q5 S5 g9 r! n8 E& E( v0 y  尤艷琴放下車刀說:“這一家人只有小寶疼我!等媽媽掙來攻關獎,給你買臺小霸王學習機!”
" e' {3 L, r/ |5 d: P  “還攻關獎哪,眼看任務都要泡湯了!”對廠里設的這個攻關獎,杜主任早就憋了一肚子氣。尤艷琴有技不用,惹得車工你今天來攻關,他明天來攻關,把不少好端端的半成品都干成了廢品。雖說浪費的是國家的錢,可也讓人心疼啊!1 ]4 g9 B6 c9 h3 Y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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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艷琴有時候就像一支火箭,點火就著,但在工作上她卻沉穩多了。按于鋼的話,尤師傅對工作輕易不表態,一旦表態,就像老兵打百米胸環靶,準是八九不離十。螺紋車刀的圖紙總算畫好了,她想晚上再去車間試一回,以防萬一。因為圖紙一到工具車間,就是生產依據,出不得一絲一毫的差錯。她看了一下表,還不到十點,車間還有夜班工人。她最近試刀總是在半夜以后,免得失敗了被人道長論短。為此,想到何維茜拉于鋼搞實驗那回事,尤艷琴有些后悔。一個有多年實踐經驗的人,還怕失敗了惹人恥笑,更何況一個新手。當時怎么就沒想到這些?看來這毛躁脾氣是得改改了。人的感情就象山間的流水一樣,經過千回百轉之后才能達到一個新的境界。但人生畢竟不同于流水,曲折的經歷,使尤艷琴在某些地方保持著多疑多慮的習慣。她又想到了白天發生的事。何維茜剛上車床干活,洪化冶就進了車間,還帶著工具車間的技術員,這決不是偶合。從幾件事聯系起來分析,何維茜心術并不壞。她也和于鋼一樣,缺乏為人處事的經驗而被人愚弄了,這個人就是洪化冶。你洪化冶能拿人當槍使,我何嘗不能!咱們走著瞧!尤艷琴安頓小寶睡下后走進廚房,從柜櫥里取出一個饃,切成薄片放到火爐上烤。2 h# l( V7 p8 [+ w3 `# g9 B
這陣尤艷琴經常半夜進廠,杜主任知道妻子是在為自己分勞,心中很感激。見妻子烤饃片,就想到了妻子的胃病。莫不是操勞過度,胃病又犯了?他走到妻子身邊,想到剛才還埋怨妻子不關心生產,心中很內疚。又想到平時忙得顧不上回家吃飯時,是妻子做好飯讓兒子送到車間,使他從不受饑渴之苦。可這陣妻子一忙半夜,我卻沒想到為她做上一頓飯,甚至連碗熱湯都沒給她端過,真對不起她。爐火閃著微弱的火光,烤饃片的香氣中夾雜著焦糊味。杜主任翻了一下饃片,偷偷看了眼妻子的臉。白天勞力,晚上勞神,臉色已不如原來紅潤了,臉龐也明顯的瘦了。連那雙精明有神的眼睛也有些黯淡了。杜主任輕輕將妻子攬到懷中,動情地說:“這陣你太辛苦了!”" E* f( E6 \' i1 p
  尤艷琴推開杜主任的手說:“當心孩子們看見,以后別一急再撞墻就行了!”, B% ?5 t8 G# P6 \
  杜主任嘿嘿笑著摸了摸頭上的傷疤說:“不碰個頭破血流的你能上陣救駕嗎!”% T6 p8 E4 Z7 N0 U+ I  a
  正當兩人沉浸在感情的海洋中時,傳來了幾下敲門聲。) D" y! ]- k) D
  “準又是于鋼。”杜主任要去開門。4 k" o+ ]8 H, x( H, W- I9 X; u; B
  “于鋼不會這么輕的敲門,這么晚了,來人準有事。”尤艷琴知道杜主任不善應酬,就走去開門,門外果然是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p& r/ J/ t: r4 S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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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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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于 2012-7-19 08:52:31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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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 D" `+ I  I" X    杜主任探頭望了一眼,悶聲悶氣地問:“老佟,你假期還沒到,怎么提前回來了?”% ~+ t( s& j- [
佟世來一碰到尤艷琴那雙明利的眼光,就有些心慌。對方一言不發,甚至連個讓的意思都沒有,真讓他進退兩難。聽到杜主任的話后,才從門口走進來。他五十來歲年紀,身材瘦矮且有點佝僂;補著補丁的工衣上撲滿了黃色的塵土。他臉色灰暗,神情沮喪,右手吃力地提著個籃子。竹籃的提絆已經綻開,上面蓋著一塊洗得白凈的毛巾,把籃子口蓋得嚴嚴的。他似乎想放下竹籃,放了幾下又沒放下來。兩眼在過廳內張望著,像是尋找穩妥的地方。+ ?' q' G& B8 f! I$ B% z
  “你這籃子還挺金貴的!來,我給你放個牢穩的地方。”不等佟世來說話,尤艷琴伸手接過竹籃。絆子有點細,勒得她手疼,沒走幾步,她放下竹籃,長出口氣說:“看不出,你這個瘦老頭勁到不小!”& A4 e& I; ~, d% j
  杜主任拿著烤好的饃片走出來說:“還沒吃飯吧,坐屋里先吃幾塊饃片墊墊。我給你下碗湯面去。”
1 w8 S, V- s" a- Y3 _3 z( B  佟世來按住杜主任的手,聲音低沉地說:“杜主任,天這么晚了,本不該打攪你們,可不來不行啊,這不緊趕慢趕地走了十來個鐘頭……”3 T1 ?. x: `/ U! j' R) }- ]" V
  “什么,這百十里山路,又提著這么重的籃子,有車不坐,你真舍得力氣!”尤艷琴感到吃驚,簡直不可思議!這個老頭真是十足的守財奴!
, }+ ]! ?9 t' N) \" ?! L; `5 s  佟世來只是唉了一聲,跟杜主任走進屋內坐下,接過杜主任遞過來的一杯熱水,涼熱都沒試就一口氣喝干。臉上,手臂上,立時滲出大粒的汗珠。/ A0 Y2 b# `6 e" x/ @
  杜主任關心地問:“家中還都好吧?”
6 _) `8 R" |/ C* i# D- u% L& f4 V" x7 m  佟世來用呆癡的眼睛看著杜主任,站起身,又提過沉甸甸的竹籃,兩手顫巍巍地揭開蒙在上面的毛巾。滿滿一籃石榴,一個個足有小碗大。燈光下紅艷艷的皮,像一團團火焰。有幾個熟透了的,皮上綻開一道縫,紅汁白心的石榴籽像一排排閃光的鉆石,不用嘗,看著就解饞!: M  d% [" \6 C: s
  尤艷琴沒想到破竹籃里竟裝著如此山珍,驚嘆道:“呀,好大的石榴!這回你可不怕工廠發不出工資了,隨便販點水果賣,也比工資收入多。”
# z& x. e! Z1 P/ Z  小寶掀開被子從床上跳下來,光著腳丫跑到竹籃跟前,抓起一個石榴就往回跑。( {0 I' V, Y4 ^5 u( a2 {) u' q% U0 ]
  尤艷琴笑著拉住小寶,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說:“沒王法了,還不快放下!”7 C' P+ ]+ N; D: a
  佟世來忙過來攔住,又拿出一個遞給小寶說:“小孩子,搗點好!唉,我那小兒子,比小寶大一點吧,這回差一點……”佟世來眼圈一紅,沒說下去。
1 {. Q# ?/ d4 |- S% s  尤艷琴心中一驚,忙問:“孩子怎么啦?”
* Z; [: Q: ?' O; f) o& s0 X0 e  佟世來抹了把流出來的淚水,聲音凄慘地說:“山里下暴雨,房子被洪水沖塌了,我和大兒子先把他媽救出來,回頭扒出小兒子發現已沒氣了!”
! U# ^& c/ G* ^$ n0 ]  “沒送醫院搶救?”尤艷琴緊緊抱住小寶,心中一陣發冷。
- i) K) g: x  q7 Z! o0 W$ R  “縣醫院搶救了一天一夜,總算脫離了危險。”  v2 Q0 G: i: G" X+ f
  尤艷琴松了一口氣說:“那你該在家中多呆幾天,不該這么急著趕回來。”4 I( ^8 C* f- S) @5 Q: ?, M
  “呆一天就少掙幾十塊工錢那!不是我愛錢不愛兒,在這之前就欠人幾千塊錢了,這回又花了一千多,回頭還得蓋間房子吧,這錢全都指望我來掙啊!當著你們的面我說句不光彩的話,工具車間一年干不了三個月的活,多舒服的地方,我為啥非要來一車間?論技術,尤師傅比我強得多。她說不能干,我就能干?還不是聽到這兒能掙到獎金嘛。我知道這樣做會被人瞧不起。我這是人窮志短,無可奈何,誰讓我命運這么不好!”
3 s( b6 Z9 v' h$ I' W9 n  一聽到命運二字,尤艷琴心中也有些酸楚。她只想到佟世來重回一車間是洪化冶在耍花招,沒想到佟世來竟有這么多的苦衷。她為曲解了佟世來而懊悔,也為佟世來的不幸而難過,就起身說:”佟師傅,,你先坐一會,我去給你做點飯。“" J& H' U* o( Y! M; e0 T7 ?/ {& C$ x
  “別別,時間不早了,我還有話要說。”佟世來用感激的口氣說:“頭些年我家遭災,杜主任親自送去了二百元錢,使我全家得以度過了難關,后來才知道那里面有你們自己的一百元錢。對這事,我那老伴總是念念不忘。他聽我說你愛吃酸石榴,到處托人弄樹苗,精心養護了幾年,總算結了果。小兒子嘴饞,沒等熟透就偷吃了一個,還被他媽罵了一頓。本來能多帶一些的,一場洪水,就剩下這么一點,也總是我們全家的一點心意!”
) Q; ?/ a: B: N! t+ ]  杜主任看著籃子里的石榴,又看了眼滿臉皺紋的佟世來,很是感動。同時,也很為難。要說不收吧,違了那遠在百里之外的純樸誠摯農婦的心。要是收下吧,這些石榴少說也有二十斤。對于正處困境中的家庭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4 X2 N% S. i2 f) I2 ?2 K7 m$ }
  尤艷琴終是女人心場,眼眶一酸,灑下幾滴淚水來。當年老杜添那一百元錢被她知道后曾狠狠地鬧過一場。認為那是杯水車薪,無濟于事,反弄得自家經濟緊張。沒想到一個普通的農家婦女,會用幾年時間,親手種樹摘果來報答。這是一種多么崇高的思想境界啊!她覺得,這個穿著破工衣的佟老頭,有著世界上最美好的心靈。她蹲下身,輕輕撫摸著散發著清香氣息的石榴。一顆露在外面的石榴籽破了,一滴晶瑩的漿汁淚珠般冒出來。她珍惜地拿起一個石榴說:“佟師傅,大嫂的心意我領了,這石榴你還是拿去買了吧,得幾個錢也好為兒子看傷養病!”她慢慢地站起來,又留戀地看了一眼,仿佛看到一個農婦哀怨的目光。她心碎了,往日的強硬潑辣,在一瞬間化為一腔淚水。$ N. {, t' ^& q/ i( m$ m" \6 Y
  “尤師傅,這石榴可是我們全家人的一片心呀!人心是不能買賣的,你還是收下吧。”
9 q% u5 ~2 s8 R7 i7 ?  “那好,石榴我收下。”尤艷琴轉身從抽屜里拿出一百多元錢說:“這個月就剩這么多了,別嫌少,哪怕買幾頁瓦呢,也是我們全家人的一點心意!”; `) u! C) p  L9 }
  佟世來看了眼杜主任,又看了眼尤艷琴說:“按說這事我不該說,但也是出于無奈。工廠已吃了幾年貸款,我也是一名老工人了,不能為工廠解難,但也不想再為工廠添憂,你們一個月就那么幾個工資,也寬裕不到哪去,這錢我不忍心要。我只有一個要求,求尤師傅早點解決螺紋工序的技術問題,使廠內生產早日走上正軌,我也就可以多掙些獎金還債蓋房了。”/ t& w8 F$ Q. d/ H5 f

2 C) ^! i$ E: M  R6 G0 k  螺紋工序的技術難關已攻克,這一點佟世來不知道,老杜也不知道,只有尤艷琴一個人知道。她沉默著,并不是舍不得過早的讓別人分擔成功的喜悅。她是被佟世來的崇高情操所折服。一個經受了房倒子傷的老工人,還能想到工廠的困境,別人的困難,忍著沉痛,要用辛勤的雙手來度過難關,我為什么就不能有這種情操?/ @7 _/ N9 z- B: @9 b+ e0 B
  見尤艷琴沉默不語,佟世來嘆口氣說:“我不該讓你為難!”
2 v9 g1 I2 X7 ~4 P8 X" X3 o  尤艷琴猛地往起一站,對著佟世來說:“別說了,心都攪碎了!我今天也無私奉獻一回!走,咱們一塊去車間干活去!”
7 {( X  X/ j4 R7 ~杜主任勸說道:“都半夜了,老佟又趕了一天路,還是明天再干吧。”
8 F: y! f1 l& B9 G6 y) _* j  佟師傅急切地說:“現在生產比啥都急,還是聽尤師傅的!”
1 A5 t. F$ I+ s! u& J2 _  尤艷琴抓起桌上的車刀和對刀板說:“一刻都等不急了!佟師傅,你去喊于鋼,讓他去車間干活。老杜,你也辛苦一下,寫一份報告,就說佟世來連夜試驗,已攻克螺紋技術難關。明天領出那五百元攻關獎也好救急。”
- w0 q- U/ i: t& h3 J杜主任心驚又心疼地說:“你呀,簡直是拼命三郎!”
6 F, H) u+ J$ o  “值得!”尤艷琴走出房門,聲音還在屋內回響。
! j0 T1 M1 B9 e% L& T& }+ d  杜主任也想跟著去,一想幾個人都得吃飯啊,忙去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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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鋼跟著佟世來走進車間,尤艷琴已干了幾件活,于鋼量了一遍,全是合格品。就在他量活的時間里,尤艷琴又干好了幾件,于鋼驚奇地說:“真快!”
# N- b) v, P1 c  尤艷琴關了車床,指著工具箱上排列整齊的幾把車刀說:“這是幾把剛磨好的車刀,你們拿去用。喊你們一老一少來沒別的意思,主要是試一下這種刀具,新老工人使用時,能達到多高的合格品率。”她把于鋼拉到一邊,用商量的口氣說,“佟師傅家出了點事,急等錢用。咱們就算幫他一回忙,攻關獎就都給他算了,你看行不行?要是行,就替師傅保密到底。”4 h: h  d. m0 C
于鋼低下頭,沒像以往那樣干脆地應承。
2 q1 A) W' c9 ^! [! U  尤艷琴沉下臉。+ Y* e; J3 F. Q0 e7 E+ N
  深知師傅脾性的于鋼很清楚師傅要發火了。他沒立即答應是想到了另一個人。傍晚,他和何維茜共同研究螺紋車刀,兩人請洪化冶當顧問。但不論怎樣試就是得不到理想的車刀。他們弄不明白,尤師傅那晚磨的車刀良品率已很可觀,為什么卻停車不干,甚至連刀都不讓人看。一次次的失敗,于鋼早已失去信心。他把希望全寄托在師傅身上。他深信,只有師傅才能真正攻克這個難關。但他想不通師傅為什么在這種時候喊他來干活,還要把功勞全算到佟世來頭上。這一切都是為了什么?在金錢和榮譽面前,師傅可從沒這么大方過。他又想到了何維茜,在這個零件上,何維茜得到的是一連串的痛苦和失敗,現在可能還在被窩里苦思冥想,為什么不能讓她也早一點分享成功的喜悅呢?$ v$ o/ U5 }3 o9 ~; B  ~1 m$ ~
  尤艷琴等得已不耐煩,呼吸明顯地變粗了。0 l) E; a; W4 {4 @, F
  于鋼知道不能再猶豫了,終于果斷地要求:“我想去把何維茜叫來,她不也是你的徒弟嗎?”
6 i2 c9 P) O, M9 x& w  ?  于鋼的這點苦心,又怎能瞞過歷經人間蒼桑的尤艷琴,她臉色變得平和下來,在于鋼面前慢慢地走了幾個來回。明天生產難關被攻克的消息就會盡人皆知,但究竟是怎么攻克的,原來為什么就干不好這么個簡單的螺紋,這對人們卻是個謎。她又想到了洪化冶,如果他不能就這事說出個所以然來,那他就會受到無可名狀的精神折磨。讓折磨別人精神的人自己也受點精神折磨,也不能說是殘忍。她看了眼正在干活的佟世來,只要把磨刀對板交給他,他就可以按板磨刀,成為理所當然的攻關人,其它就不讓他知道更多了。眼下這個于鋼,她又看了眼威武英俊的徒弟,這孩子已陷入到愛情的漩渦中去了。不幸的是這中間又出現了一個鐘秦,這是一場勢力極不均衡的愛情之戰。不論是相貌還是學識,于鋼都不如鐘秦,這可真應了剃頭擔子一頭熱的那句老話了。但她也明白,愛情之火一旦在心中燃燒,是很難用理智去撲滅的。她為愛徒的命運擔憂,同時也產生了憐憫的心情,她喜歡于鋼的聰敏、勤勞,也喜歡他的熱情好學。她很想最終得到這個女婿,可于鋼卻在傾心盡力的追求何維茜。她曾被于鋼沒自知之明的做法所激怒,同時也為這種執拗的追求所感動。她想到了當年追求老杜的情景。曾引起多少人的非議啊。連老杜也嚇得一再聲明,兩人沒關系。執拗的追求終于敲開了愛情的大門。后來人們評議,老杜之所以能當上主任,尤艷琴功不可沒。如果于鋼真能與何維茜結合,兩人取長補短,在事業上定能做出成績的。既然于鋼提出要求,當然不能傷他的自尊心,我只有盡人力而聽天命了。她用寬宏大度的口氣說:“你悄悄地叫她來,可不準再透露給別人了。如果做不到,你也別回來了。”0 l$ \: B3 E8 f6 {$ V; r
  一會,于鋼和何維茜高高興興地走進車間,于鋼氣都沒喘勻就跑到師傅面前說:“按師傅的吩咐說了,何維茜說保證聽……”于鋼話沒說完,發現師傅臉色突變,兩只眼中閃動著憤怒的火花,一步步地向他逼近。于鋼不知師傅為什么突然發這么大火,口中不住聲地喊著師傅,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后退著。
& l4 A2 u5 i& W8 G  何維茜為初步取得了尤艷琴的信任而高興,絕想不到會受到如此對待。她擋住往后退縮的于鋼,挺身向前,用溫和的口氣說:“尤師傅,如果我的出現使你不愉快的話,我可以立即離開,希望你不要難為于鋼!”說完,她轉身就走,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申節亮正笑呵呵地走過來,身后跟著杜主任和洪化冶。
# Y( z$ O! ^6 s* E  自尤艷琴那次干過一次合格活后,申節亮就已詳細地問過杜主任,按當時的合格品率,他也算了一筆帳,以現有設備的機加能力,那的確是一個危險的比例。因為廠內像尤艷琴那樣技術嫻熟的人太少,停下來找原因是對的。自發現尤艷琴對洪化冶越來越反感后,他覺得兩人中間真的出現了一道鴻溝,一個不想逾越,一個無法逾越。兩人的關系簡直像一團亂麻,他不是沒有快刀斬亂麻的打算,只是中間夾了個杜主任,關系著一個家庭的好壞,他只有耐心地等待一個有利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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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于 2012-7-19 09:49:07 | 只看該作者
“尤師傅,這石榴可是我們全家人的一片心呀!人心是不能買賣的,你還是收下吧。”. X5 k4 F" I" Q* R" p+ l1 e% L! \" z5 e

* O/ z7 S3 |- Y& I+ G/ D; m什么叫淳樸的真誠?躍然在作者的筆下。這一節太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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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于 2012-7-20 07:03:11 |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后由 六角車 于 2012-7-20 07:07 編輯 2 }( H( X0 V' \)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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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陣洪化冶也一再苦苦探索著螺紋的問題,沒有新的精確的螺紋數據,明知有問題卻無法下手解決,干著急沒辦法。腦子斗爭了好長時間,他終于下定決心和尤艷琴好好談談。他知道尤艷琴經常半夜進車間試刀,那時車間內已沒人,好說話。剛好申節亮又來找他了解螺紋的問題。他提到要去找尤艷琴的想法,兩人向車間走的路上,遇到了送飯的杜主任就結伴而行。
0 u  e: A5 r4 A7 `' I尤艷琴迅速收起那幾把車刀,走到佟世來身邊說:“佟師傅,你先休息一會,我替你干一會。”
6 _! k( @1 W) \' z1 u) w4 S. ?$ E. {  申節亮看到這種情景,突然有所悟。他走到于鋼和何維茜身邊,在兩人肩上輕輕拍拍。然后轉身立正,對著洪化冶和杜主任發出停止前進的口令。聲音猶如在炮火連天的戰場上一樣高昂有力,在空曠的車間內回蕩。尤艷琴被這突發的聲音驚得一愣,回頭一看,人們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似的,站在哪里。
1 l5 Q' u# A; Y0 A9 n8 J( a9 v  申節亮長嘆口氣說:“真有意思,簡直像兩軍對陣似的!到底有什么根本的利害沖突?”看尤艷琴兩臂交叉又抱到胸前,他忙改變口氣說:“尤師傅先慢發火,你們兩位也不要像木樁子似的立在這里,今天我主持公道。尤師傅繼續干活,其他人沒得到你的允許,決不許越雷池半步!不過,還是讓你的助手干活,你這當主將的到車間辦公室來先開個會總可以吧?”& N1 t: E3 U" L
  尤艷琴鎖好工具箱,瞪了于鋼一眼,氣呼呼地走了。
* `! k6 G# N; @! H* d  B* F; L  于鋼看了眼還在搖晃的鐵鎖,嘆口氣,做到一邊的凳子上,兩手托著下巴發呆。他想到自己的運氣咋這么不好,一和何維茜有個接觸的機會,就總要出點節外生枝的事。0 k: f9 q" t! _) o) ]
  何維茜清楚,今晚的事要是處理不好對己對于鋼都不利。她曾想拿出和于鋼共同設計的那把刀來試。但眼前的情景使她明白,那樣會更糟。尤艷琴一下子磨了那么多把刀,證明她已掌握了理想的刀具尺寸。自己那把車刀無論成功還是失敗,都無關緊要了。她往工具箱上看了一眼,剛才放車刀的地方有一塊小鋼片,忙拿起一看,驚喜地喊:“快來看,磨刀對板,螺紋的難關突破了!”她早已忘記了剛才的不快,沉浸在成功的喜悅中。這揪著全廠六百多人心弦的難關一旦突破,紅光廠就有了繼續生存下去的機會。何維茜高興得拉著于鋼轉圈圈。
6 c0 k: @% v- ?# B  于鋼被拉著轉了幾個圈才清醒過來是怎么回事,一把抓過磨刀對板說:“我去磨把刀試試!”1 V9 e! V! u; P, B
  何維茜拉住于鋼,指指辦公室說:“真是個魯莽的軍事家!”
  y; H  l5 U. M8 G  像一股低氣壓,辦公室里的氣氛沉悶的讓人透不過氣來。申節亮神情沉重地踱著步,一根煙吸完,他才開始說:“本來深更半夜的不該打擾大家,可是沒辦法,天有不測風云,情況又發生了變化,時間一分一秒都是寶貴的。本想連夜召開廠務會議,明天一早就動員全廠職工大干的,只是想到技術難關還沒攻克,心中沒底。聽到尤師傅在連夜苦干攻關,心中很感動,就想先來車間看看情況,摸摸底再定下步策略。沒想到外擾未解,內憂更甚,真讓人痛心哪!”
* o: O' C4 W/ b) V1 L5 M$ O7 t+ n  “這有什么大驚小怪的,人為財死嗎!我這是要錢不要命嘍!”尤艷琴看了一眼洪化冶,使勁哼了一聲。
( l- f( g; q- p4 F: M$ I% D: n% X8 B  佟世來突然推門進來說:“申書記,尤師傅可全是為了我呀!”
3 J# q2 B, u: \: V; j9 P  }  “你的事剛才杜主任都告訴我了。工廠是有困難,可也絕不會見自己的職工有困難不管。勞累了一天,你還是回宿舍休息去吧。”目送著佟世來走出門,申節亮感慨地說,“真是一個有覺悟的老工人,家中遇到這么大的困難,仍不忘工廠的困難,有這樣的職工隊伍,紅光廠是有希望的。”- {# D' H9 p! x! t. \* C
  申節亮坐在椅子上,掏出筆記本,瞇著眼睛仔細看了一會說:“剛才接到組裝廠的長途電話,生產情況又有了新的變化。”
' I1 U6 }! ^# c$ \  杜主任急得跳起來說:“咱們可是剛擺開攤子,要是不干吃虧可就大了!”
8 k2 p3 \' G; c  o" s; }  “不是不干,而是要大干!組裝廠在九月底要咱們供五千套聯軸器,明年還有十五萬套的訂貨,問咱們廠有沒有能力干。”申節亮的話猶如一顆驚雷,把人們全驚呆了。像一個餓的肚皮貼著脊梁骨的饑漢,突然掉到糧倉里,竟被這意想不到的情景給驚呆了。三千套還沒把握,五千套可怎么辦?明年哪十五萬套訂單怎么拿到手,要是拿不到手,工廠又會出現什么結局?
. F% q* X& i! j) w  申節亮看了眼大家的神情說:“我已在電話里拍了板。不過我可沒敢說咱們的本體還卡著殼呢。話說回來,在這之前我和杜主任可有過君子協定,生產任務他負責,保證不誤事。怎么樣,杜主任表個態吧。”8 P) X  L( w1 a8 T, [) C
  杜主任神情緊張的看著尤艷琴。: p4 ]  [- _5 t0 t; ]2 I6 k2 C
  尤艷琴不緊不慢地說:“活再多也難不倒人,能不能干出來主要看領導層的內在素質如何?最近我讀了點歷史發現,不管是歷史上的農民起義,還是近代的革命斗爭,一旦領導集團內部出現內訌,本來垂手可得的勝利,也會功敗垂成!”尤艷琴這幾句話說得還挺有份量,不過并沒太引起人們的注意。她畢竟只是一個普通工人,談今論古還輪不到她,更何況又都在思謀眼前的生產。只有杜主任被驚出一頭的冷汗,這可不是兩口子在家打嘴仗,說過就算了。真要是干不出產品,申節亮回過味來認真一追究,那責任可就大了!- ~+ U% j! v# |: A, i0 I* `. J6 Y
  申節亮卻面露笑容,通過本體這件事,他已見識到了尤艷琴的能力。他也清楚,大規模生產面臨的一連串問題,也不是一朝一夕能籌劃好的。當然他也聽出了尤艷琴話中含意。他不想在這種時間,這種形勢下解決這種不好解決的問題。按他的話來說,蒸米飯不能過早揭鍋蓋,一次夾生了就很難再蒸熟。但緩解一下尤艷琴的怨恨心情還是必要的,他對洪化冶說,“尤艷琴攻關奏效,你這位技術科長也該通過媒介,向全廠職工好好報道一下,以鼓勵起全體職工的生產積極性。”- f) g/ f, r& G6 C6 L& B1 J% A
  洪化冶心領神會地笑著說:“我贊成,不過還是杜主任總結更好,具體情況他比咱們都清楚。”
/ ]+ Q) \  C5 f! c0 Y! g  申節亮立即說:“是個好主意!不過尤艷琴是技術科的人,你也責無旁貸。我知道你們二位寫這種文章都不在行,不是還有個能寫會畫的洪汝鈞嗎?只要讓他在文字上下點功夫,說不定還會在省報上發表呢。不過,尤師傅,你到現在還真人不露像,下一步該怎么走我心中一點底也沒有。我和老洪也議論過,總覺得這回干活與以往不太一樣,不知道問題到到底出在哪里?你是明白人,就指點一下我們吧。”
& c4 Y- B7 i/ I  要說榮譽之心,人皆有之。尤艷琴心中感到熱乎乎的,多少年來,這還是頭一回。通過申節亮的一次次談心,以及工作中所受到的艱辛曲折,她開始在心中深刻反省著自己所走過的路。她也想以此為契機,重新安排后半輩子的人生之路。不過,她心中對洪化冶的執拗脾氣也很不滿。他覺得,洪化冶就像罩在頭上的網,使她無法向上飛躍。7 Z: b: }2 @! h0 n% d1 C! |
  面對越來越艱巨的任務,洪化冶的心情也不平靜。最近尤艷琴的工作的確很出色,但對她遇事拿一把的做法也有看法,但她畢竟只是一名普通工人,不能過高要求她。從技術上看,當前很需要她,且申節亮也很器重她。但愿她能長久的在軌道上飛行!* v$ M- Z# r4 G% z+ L& |; E% t
  尤艷琴的思想變化眼下并沒被人理解,但她也清楚,今天在車刀上的做法是有些過份了。反正問題已解決了,說給大家聽聽也無所謂,就說:“螺紋加工本不該出問題的,‘ISO’這個名稱洪科長總該清楚吧?這本資料我是從辦公樓的垃圾堆里撿到的,還是英文本。那是一本內部技術交流資料,上級資料部門經常給下屬郵寄,屬于技術通報或交流。資料在收發室放了很長時間也沒人拿,就當垃圾扔了剛好被尤艷琴看到了。他平時在電視上學英語多是一些生活用語,機械制造專業用語很少,就撿回來漫漫地翻譯成中文,這時她才發現,里面的內容竟是機械制造專業的最新國際標準。( e5 O3 t7 n& j2 D# o
  洪化冶咳了一聲,一拳打在自己的腦袋上,罵了一句:“我真渾!”
5 b9 U7 c9 K1 w: u, }0 ^* Z. z  申節亮驚奇地問:“什么曲里拐彎的名字?”7 z( Z2 Q4 [; u# [5 `$ K
  洪化冶嘆口氣說:“那是國際標準化組織的英文縮寫,這個標準咱們國家還沒統一采用,我就忽略了。用咱們企業的老標準,加工國際上的訂貨,咋會不出問題!這回可多虧了尤艷琴!”; Z$ L/ x9 Q) A6 M
  申節亮用商量的口氣說:“既然這么有能力,你又一再說力不從心了,是不是考慮把擔子分一些給尤艷琴?”
9 X( u8 `* n" h# t  “那當然好,但你得先征求一下杜主任的意見,萬一……”見杜主任只使眼色,洪化冶發現差點說走了嘴,忙轉口說,“眼下車間生產正吃緊,臨陣調將,怕杜主任有意見。”1 `& n! s+ v5 N
  申節亮見終于等到了一次機會,就說:“生產弄到這種地步,就是因你聽了杜主任的話。我可不步你的后塵,受不完的窩憋,挨不完的罵,工作中個人感情還是愼用點好。”1 [% j/ A) L  U2 G4 p* V& C/ W, j
  看紅化冶緊張的只向他擺手,申節亮哈哈一笑說,“我可是什么也沒說啊!”
5 X$ _1 p, o# `1 V  p" X5 g3 H5 o  尤艷琴何等聰敏之人,立時就聽出了申節亮話意,她看了眼洪化冶,洪化冶尷尬地笑笑。她又轉頭看杜主任,杜主任憂心忡忡地說:“我也是為大局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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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o5 Q% \9 w$ J( F3 P  五千套產品交出去后,人們沉浸在歡樂中。通過艱苦的努力,工廠終于沖出了困境,順利地轉入正常生產。
; L/ i8 R' b, ]# u3 U  國慶節前夕,廠工會組織了一場規模空前的慶祝會加運動會。連申節亮、洪化冶這些老頭子都被拉上了籃球場。7 N3 I- j! ]+ l! s1 R( i# L
  何維茜組織了個女子籃球隊,但只有五名隊員,想比賽卻找不到對手。廠籃球隊的小伙子們要和女子隊來場友誼賽,姑娘們不愿和那些愣頭青們,摩肩擦背的在籃球場上糾纏。在于鋼的建議下,姑娘們和老頭子們較上了勁,一場奇特的比賽就這樣開了場。前半場,女隊連連失球。場間休息十分鐘,老頭子們高興地在一邊喘息、擦汗、喝水。姑娘們則圍著何維茜嘰嘰喳喳地埋怨著。9 _7 y' O. {9 a; {0 d
  洪汝鈞坐在于鋼身邊,一會起來,一會又坐下,反復了好幾回,引起了于鋼的注意。他摸了摸洪汝鈞的挎包,裝的全是圓滾滾的大蘋果,于鋼拉拉洪汝鈞的衣角,向尤艷琴努努嘴。洪汝鈞向于鋼笑笑,小心地繞過幾個人,蹲到尤艷琴面前,有些膽怯地說:“尤姨,你吃蘋果。”* s- J4 m  o  @  T, F, W) Q
  尤艷琴看了看洪汝鈞,笑笑,接過蘋果。  A7 F0 W- A. r4 y7 b
  “這些你給……”洪汝鈞沒敢往下說,只是心慌地看著尤艷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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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D  ?8 `: U; c' f9 @  那晚上一回到家,尤艷琴立即來了個堂審,杜主任怕尤艷琴火一上來,還不得鬧個天昏地暗。大半夜的,攪擾的四鄰不安,還是盡量地拖拖吧。他先是不接話茬,接著是亂打岔,尤艷琴今晚卻特別的平靜,對杜主任的那些花招,她根本就不為所惑,如果弄不清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就是到天亮,她也不會善罷干休。杜主任見瞞不住,又見到尤艷琴神態一直是那么平和,不像是要發火的樣子,就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為怕妻子外出打工,所作的一切全說了出來。尤艷琴聽完,好半天沒說話,最后只是輕輕地說道,“沒想到我在你眼中還這么金貴。”本以為有一場天翻地覆的大鬧,卻沒想到竟是這么一句,杜主任愧疚地抱著尤艷琴,好半天沒說出話來。從那以后,尤艷琴和洪化冶的關系也恢復了正常。兩個孩子的事她也不再過多地干預,但也沒明確的贊成。她仍在想著于鋼,這可難住了洪汝鈞,咋也摸不透這位未來的丈母娘,究竟是怎么想的。% p9 D& y/ `' Q; J
  尤艷琴掏出手絹,把那本已洗得干干凈凈的蘋果又擦了擦,慢慢地咬了一口,津津有味地嚼著,再也不理會站在一邊的洪汝鈞。弄得洪汝鈞不知該怎么辦才好,幸好于鋼過來解了圍。
2 |$ L3 Q% A2 r1 Q; c* `* J  “你這個人哪,和你爸一樣,腦子不會轉彎,看我來教你!”于鋼拉著洪汝鈞,分開擋在前面的人,走到姑娘們面前,從挎包里摸出蘋果逐個分著。- |; ^' y+ }4 N6 L) u3 Q
  “咋沒我的?”云霞喊起來。
. G$ l( n& v  ~% C1 C2 X7 K  “向那位要!你看還挺不好意思呢!”: X0 b+ {- N) X. ~8 L! f
  于鋼一手拉著一個,一使勁兩人碰了頭,云霞甩手推開于鋼說:“就你壞心眼多!”2 v6 j' z* l: E4 f3 G. L- @2 ^
  從洪汝鈞手中奪過蘋果,狠狠咬了一口,逗得姑娘們全笑了。) k  l4 t& S( R: e4 C
  于鋼一本正經地說““還笑呢,都十比三十四啦,這一場再不把比分拉上去,就輸到姥姥家去了!”4 n! P' c; W+ R$ f. ]2 }: j7 T
  “哎,于鋼球打得不錯,給指導指導怎么樣?隊長快去請!”姑娘們推著何維茜,來到于鋼面前。
+ N6 R" Z/ p5 |* d* p% x  于鋼這時反拿穩了架勢,一邊搖手,一邊說:“不行不行,要是給你們指導贏了,申書記非刮我鼻子不可!哎喲哎喲,耳朵揪掉了!”于鋼掙脫云霞的手,跳到一邊說:“哼,憑這態度,第二場還得輸!”( e9 z7 }& N% [* b4 {; i1 Z' J4 Z* X
  “哎呀,別計較嘛,我正式向你提出聘請還不行嗎?”何維茜把于鋼又拉回來。, ~% c' G1 w; L. |& v
  “這還差不多!”于鋼向幾個姑娘悄悄布置了一番,姑娘們立即咯咯地笑了。何維茜一邊帶隊員進場,一邊回頭對于鋼說:“你就出不了好點子!”
5 |+ B+ D$ L+ ^8 t/ ~1 ~5 r% Z  于鋼拉著洪汝鈞走出場說:“你呀,真不是談情說愛的材料!”
: O% D% Q! x7 G/ ~" ?  按于鋼的安排。女隊一出場就連連得分,幾個老頭子立時就亂了陣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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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 ?0 a. N+ X  杜主任和大秦本來就不怎么會打球,只能起個虛張聲勢的作用,全憑申節亮和何啟輝搶球。洪化冶跑不動,挺著一米八二的長身條立在籃桿下,得到球就往籃環里放,幾個姑娘就是跑到跟前也無可奈何。這回女隊拋開杜主任和大秦,五盯三,加上人小體靈,沒幾個回合就把幾個老頭子鬧了個頭昏眼花。申節亮好不容易搶到了球使勁甩過中場。球在地上彈了一下,洪化治剛好接著,舉過頭頂就要投籃。云霞著了急,一個三級跳遠的架勢沖到洪化治身后,兩腿一縱跳起來,一手按著洪化治肩膀,一手使勁去打即將出手的球。
. W! D4 ^, n4 ]# C0 e, k  洪化治本想穩投一球,沒想到會受到如此有力的沖擊,球被擊落,身體也踉蹌著向籃桿撞去。0 m& c! B/ G* i+ ]- _6 u
  云霞立腳剛穩,見狀大驚,忙伸手拉住洪化冶。
- U# n; K& }9 m/ B, `" g  女隊隊員犯規,場上笑聲大嘩,裁判員也被這少見的奇觀逗得捧腹大笑,那還有勁吹哨子。. r1 g& x; j$ z( E1 `  H: q( m
  何維茜不管場上的情形如何,一把抓住球,單刀直入的沖到籃下。
6 c/ c! c( p4 \+ u6 S& }+ F& S  幾個老頭子見來勢兇猛,也怕落到洪化冶的下場,虛晃一下都躲開了。
+ S( d- O7 q: t0 [  r" s  “吱——兩分有效!”于鋼吹了聲口哨。擔任記分的姚昌民呵呵笑著在記分牌上加了兩分。經過激烈的爭奪,比分又是10比34,這回是女隊領先。眼看申節亮又搶到了球,于鋼忙擰了下鬧鐘,鈴聲響了,裁判員吱吱地吹了幾聲哨子喊:“時間到,最后比分44比44。”& w7 \  o' R: r1 t8 R
  洪化治抹了一把汗對申節亮說:“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云霞比她媽還利害!差點讓我一頭撞到籃球桿上。”
, E* C) P8 {! V- U  剛好龍艷琴走過來,她淡淡的一笑說:“這是你逼老杜撞墻的回報!”  i$ |5 J* A, g# }
  申節亮和洪化治對視了一眼,相對大笑著說:“扯平了。”
' A, G5 u6 z: ~4 Z# [  申節亮剛穿好衣服,一個工人走過來說:“申書記,你家來客人了。”
) H8 r& `, y) L5 A, k  F; I  是什么人找到這個偏僻的山溝里來了?洪化治問了那個工人幾句,覺得里邊有問題,也緊跟著攆去。8 S* E! {$ |' O
  申節亮進門看到嶺南機械廠廠長阮逸昌坐在屋內和愛人聊天,心中不由一愣,這家伙無事不登三寶殿,別是聽到我剛掙了幾個錢,又來推銷他那賣不出去的煤油爐。他熱情地握住對方伸過來的手說:“從轉業到地方后,政務繁忙,咱倆這對戰友加酒友一直沒能痛痛快快的喝過酒。這回讓你嫂子炒幾個菜,咱弟兄倆好好喝上一回!”
: y$ h) X; ?( C2 i6 c  “不瞞老兄說,我已有幾個月未見葷腥了,今天可要解解饞!”阮逸昌嘆了口氣,精神沮喪,沒一點開玩笑的樣子。+ x4 E5 Q. Q9 s: `/ Y$ h3 _
  “怎么混到這種地步,每月幾百元的工資都當紙錢燒了!”申節亮用疑惑的目光打量著進門就喊窮的老戰友。見洪化治急急忙忙的走進門,忙介紹說:“這位是我的左膀右臂,技術科長洪化治,這位是我的老戰友,嶺南廠廠長阮逸昌。老洪也別走了,坐下一塊喝幾杯!”
/ u6 m0 o# B* Z4 _9 v- g  洪化冶用敬佩的口氣說:“久仰久仰,三線廠轉產你們廠一炮打了個滿堂紅!”說到嶺南廠洪化治不想走了,他已聽說他們的產品積壓,銀行又停止貸款,處境十分狼狽。
# }% g0 m9 r, [1 r$ X  阮逸昌苦笑著說:“那是過五關斬六將的事,現在可正在走麥城呢!”
) z% I; \+ ?' N+ U* k. @  X* ^" O/ }  “聽說你們廠的煤油爐銷路一直不錯,怎么突然就不行了?”洪化治想了解個究竟。- i% i3 z6 n: N& @  \  u8 n
  “年產十多萬只,太盲目了!又沒有及時開發新產品,唉,面對市場經濟,經驗不足喲!”/ c1 a6 I! b  j; k, M( y. o
  幾句話后,申節亮已明白了來者的意圖。老戰友上門,情面難卻。但他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他又想到杜主任撞墻:尤艷琴半夜試刀,何維茜一家為查資料通宵不眠;洪化治已臨退休之年仍堅守在崗位上,這是六百多人的血汗結晶啊,讓出去就等于毀掉紅光廠。
% @* T7 e$ |8 s- t6 T& L     三杯酒下肚,阮逸昌停下筷子,用乞求的口氣說:“中越自衛反擊戰,咱們并肩作戰,可以說得上生死與共。現在我是被逼得無路可走,才來求老戰友拉一把的。”
7 g  {$ r, C* l$ B, G; d/ y  申節亮看洪化治,洪化治低頭端起酒杯慢慢的喝酒。
* x0 E' F; R4 |% n( O  申節亮想了一會,用果斷的口氣說:“這樣吧,我的供銷科長還有些辦法,你先給我運六百只煤油爐來,我先付款,以救你的燃眉之急,然后你再想辦法找別的銷路。”) P, _! |$ w. o: C* G
  “我的老戰友,你這是聰明人說糊涂話!如今是煤氣、液化氣、天然氣一起上,許多專門生產煤油爐的工廠都改了行,我那爐子還能有銷路?”阮逸昌停了一會又說:“:聽說你們廠明年有十五萬套聯軸器的訂單,我算過,按你們現在的生產能力,最多只能生產出七八萬套,剩余的能否分給我一些,也讓我撈點湯喝。”) X. h& R. g. x4 q* p. F+ \
  阮逸昌的話有根有據,洪化冶為這事也和生產科長研究了幾次,到嘴的肥肉,無論如何也得吞下去。交還幾年的貸款,設備的更新,開發新產品,職工生活的改善等等,全指望這些活。如果嶺南廠插上一手,再比我們干得好,組裝廠來個擇優錄取,豈不坑了我們?
) T# ~1 a, {; Q- g  對廠內設備的具體生產能力,申節亮并不十分了解,阮逸昌的話他也不太相信。尤艷琴一班就干出三百件合格品,三班干,一月就能干兩萬多,十五萬自然沒問題!喲,不對,第一序的半成品三個月才干了六千多件,這一關卡殼,后邊再快也沒用。阮逸昌說得有道理,想不到這家伙早已偵查清楚了!
- K* L$ c- h. \  申節亮問洪化冶:“你看呢?”
, n5 t- B0 F6 P3 S# i  “你們老戰友見次面不容易,還是先敘敘舊吧。”
# e9 A$ R( F9 c  S- t  阮逸昌也明白,這是到人家門前要飯吃,給不給也得容人家商量商量。& {$ Z; Y9 P& n  a
  對本系統各廠的設備及技術力量,洪化冶早就了如指掌。對本廠的生產潛力,他也估算過,完成十五萬套聯軸器的確困難重重。他曾苦思冥想了好多天,終于想到嶺南廠的幾臺蘇式六軸自動車床。那玩意只要有兩臺,別說十五萬,就是二十萬也不在話下。可那是人家的寶貝疙瘩,能輕易放手嗎?這回可是他們找上門來,正是機會。等送阮逸昌去休息后,他對申節亮說了這個打算。
* n( U) r5 N, q" T  申節亮有些猶豫地說:“機床都用了三四十年了,精度能達到要求嗎?我好像聽你說過,咱們國家也能制造這種機床,不如去買新的。”6 i) ]9 G; G1 k$ J" m- X/ k" P. Y
  “連附件下來一臺五六十萬,錢從哪來?而且一年半載的又來不了,豈不誤事。不如讓他們讓出一臺六軸自動車床,借或折價都行,反正你們老戰友好說話。”  G2 {$ o" W# l4 ^/ ^* V0 d! ~" a
  申節亮笑著問:“你以為阮逸昌會干嗎?”
% x. i3 T5 p# N  “當然,咱們也得給人家些回報。不如這樣吧,他們有自動機的優勢,讓他為咱們加工一部分半成品后,再運到咱這來加工成成品,這樣既避免了他們直接和甲方打交道,他們也有了活干。”7 D0 t; @6 K5 I0 h, E6 M
  “這辦法不錯,制人而不受制于人!你打算讓給他多少?”
3 B  h+ \' F( K9 g- _" H  “五萬件吧。”+ s& ~& j4 Y0 h+ |& \8 o
  “剩下的就指望那臺六軸自動車和咱的那幾臺六角車了,那機床好擺弄嗎?”
6 x. ~1 {/ E9 I7 |  ^+ s  “十五萬套,不采取這辦法是很難完成的!至于機床的調整和操作,西安長征機械廠的副廠長是我的老朋友,他們哪有幾臺這種設備正在開著。咱們派幾名技術人員和工人去學習一段時間,這邊機床運到,安裝好他們回來就可以干了。”洪化冶遞上一份厚厚的工作計劃說:“你讓我做的下一步工作安排已寫好了,交給你審查一下,看還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2 Z/ f  G+ M* x4 P! o$ s  見洪化冶胸中有數,申節亮放寬了心。想到身邊有這么個精通業務的人才,自己也沒必要老代這個廠長了。同時也想到,工廠既然關不了門,以前空缺的各職能部門也該配齊領導干部了。他看了眼洪化冶說,“咱們廠很快就有一位廠長了,到時交給他看吧。對生產的指揮調度,他比我強多了。”
, H1 s- H. K: ?! S6 z4 \+ l3 w4 F  洪化冶眼睛一亮,長出了口氣說:“這消息真讓人高興!這幾個月真壓得我透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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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廠長的任命通知傳達過后,雖然只是個代理廠長,鐘秦還是十分惱火,他只不過由副科長升到了正科長。尤艷琴頂了他的副科長之職。對于尤艷琴到技術科當副科長,他打心眼里高興,又來了個撐門面的,他仍可以當甩手掌柜的。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如何把何維茜弄到手,然后來個孔雀東南飛。他原想,按時代潮流,不論是知識化還是年輕化,他都是主要候選人之一,起碼也能當個副廠長。那樣不用費多大周折,何維茜就會投入到他的懷抱中來。他也知道于鋼在追求何維茜,開始他并沒放在心上。和我競爭,擋次不夠!這回可不同了,他師傅當了副科長,技術科的實權很快就會落到尤艷琴手中,加上他與何維茜的父母又是老關系,弄不好真要敗北!他本想就此一走了之,又實在放不下何維茜這個美人兒。想來想去,覺得干脆來個孤注一擲,找個機會大膽試探一下,然后再定去留。機會終于來了,去長征廠學習六軸自動車的人選定下來了,由鐘秦負責帶隊,何維茜主管技術資料,于鋼學習機床的操作與調整。對這次派遣鐘秦十分高興,認為這是天賜良機。于鋼也認為是與何維茜親近的一次好機會。
" Y( T+ ~0 z0 `& }; ~2 _/ i  云霞拿著一封信找到于鋼說:“這一陣廣東那邊怎么老來信?”# R, H. r# H# r* \5 l( t; \) A; W
  于鋼除了跟師傅說過信中的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他接過信放到衣袋里說:“我在廣東掛了個妞!”3 Z' Q7 m. `% `. ], i8 y$ l" M

1 F, t" R3 I3 a, d  到了長征廠后,鐘秦與何維茜整天泡在資料室里,很少到機床邊去。下了班兩人在宿舍里也是忙著整理資料,談論一些技術問題,晚了就共同出去吃夜宵。幾天一過,于鋼氣惱地想,想不到這么好的機會卻讓鐘秦抓到了!& H( a% h3 W# `# N; h/ J6 S
  星期天,于鋼起了個大早,去約何維茜進城里玩,沒想到卻撲了個空。問招待所的服務員,說兩人早早就走了,鐘秦還背著照相機。于鋼立時愣在那里,好半天回不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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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鐘秦晚上一下班就問何維茜:“明天去哪玩?”
% b( J# [, \2 S  何維茜也正要去找鐘秦,就說:“去臨潼看兵馬俑,再去烽火臺,看看周幽王烽火戲諸侯的地方是什么樣子。你聽說過嗎?千斤一笑的典故就出在哪里!”" \3 u% F& _$ H( `/ _& l
  鐘秦拿過相機,對著她按了一下快門說:“笑一個啊,你的笑容一定比媬姒好看得多!”# u7 ]& j. M& }# k9 k# Z
  “看把你樂的,還沒說完哪,然后再去洗個溫泉澡,體驗一下當年楊貴妃‘溫泉水滑洗凝脂,侍兒扶起嬌無力’的感覺’。”
* R9 y/ _$ F% f5 m/ c( \  “那我可甘愿當侍兒了。”6 M2 q: u- o8 v
  “哎呀,你再胡說八道我不去了。”( z0 @& `; J. ~. B
  “隨便說著玩的,我那有當侍兒的福分。咱們就算說定了,明早我來喊你。”
/ k6 \5 A! H! L4 z9 h# `8 N, |, r  何維茜猶豫了一下說:“是不是把于鋼也叫上,他一個人留在這怪孤單的。”1 O( u) u7 M' e# w
  鐘秦皺了下眉頭說:“他干活很累了,讓他好好休息一天吧。”) T! k1 f: X  x+ v, o6 ?5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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