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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帖:西重所往事漫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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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于 2016-4-4 17:49:31 |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1985年,我從西安調到上海,結束了兩地分居。離開西重所三十多年,心頭一直縈繞著難以割舍的懷念。當初我們在這里奉獻自己的青春,也蒙受了西重所的哺育之恩。這里有我的根,更有世間最可貴的情,西重所給我留下了太多無法忘懷的人生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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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一個西安重型機械研究所,如今已發展成為擁有十幾個研究所加上幾家設計院和技術公司的中國重型機械研究院。西重所六十華誕正向我們走來,大家回眸往事感慨萬端,我的思緒也飛向那刻骨銘心的創業之年.....   8 u& p& F( X. c

% K$ \6 ?* r' `! N有道是往事如煙, 可是盡管過了半個多世紀,記憶中的青春歲月卻依舊如此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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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陽三載3 F+ ~+ M: Q! W/ X; p) q* ~& F) I

- ]$ x1 k0 K$ b$ u1958年8月,我們22個同學一起來所里報到。那時重型所由北京遷到沈陽不過兩個月,西塔街的老樓房,一間大辦公室里擠著好幾個部門的人。宋工(宋延蘭)見我拿出大連外國語??茖W校的介紹信,不禁驚呼起來:“現在全所總共才二十幾個人,我們不需要這么多的翻譯呀!”也難怪,他并不知道我們其實是技術人員。初創時期的重型所辦事簡捷,王倫副所長和人事科長陳東升接過介紹信和我們隨帶的檔案,讓我們稍等一會兒,大約過了半小時便出來宣布分配結果,隨即把我們交給各自的組長——苗萬和、牛運德、宋激、郭振杰,由他們分別領回礦山、冶煉、軋鋼和鍛壓四個不同的專業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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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批批生力軍接踵而來:哈工大(東重)的、東工的、留蘇的、太原沈陽和漢口三個機校的、后來又有留捷留德和北鋼院的、還有部隊轉業的......重型所的隊伍迅速壯大,全所職工滿懷熱情邊建所邊開展科研。不幸的是,僅過一年多便碰上了大饑荒。食堂開飯,一碗醬油湯,里面幾根白菜絲。饑餓曠日持久,許多人浮腫了,走路時腳下發軟飄飄晃晃。大便也成了一道坎,六七天一次,有人說“簡直比生孩子還難”。劉魯夫所長講要保證每人每天吃到一兩菜,他四處求援,好不容易從黑龍江拉回一些大白菜,可惜路上把許多菜幫子凍爛了。食堂千方百計搞來點柞樹葉,當作寶貝摻進高梁面窩頭。所里還組織青年去農村,指望從地里撿回一點散落的玉米秸稈,剝出芯子磨粉吃。我們十幾個人坐火車去到馬三家子,在大田里轉了半晌,一根秸稈也沒找見——農民更餓,他們哪兒舍得落下一星半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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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1 C* g) l& q* P6 ^; {* c: p$ T真是禍不單行,西塔街宿舍那臺舊鍋爐,偏偏在最冷的日子里“拋錨”了。老爺鍋爐毛病太多,修了十幾天才勉強恢復供暖。氣溫降到零下二十多度,洗過的褲衩晾在屋里,結滿冰碴硬梆梆的像塊玻璃板。晚上又冷又餓,大家只能裹緊棉襖蜷縮在被窩里熬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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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日子艱苦,初創時期的重型所始終朝氣蓬勃。年輕的單位年輕的人,大家懷著理想和熱情投入科研。后來西重所的許多“拳頭專業”,例如箔帶冷軋機、多輥冷軋管機、燒結、連鑄、真空處理、除塵......等等,都在那段艱難的歲月里播下了日后豐收的種子。) M) h% H/ i2 L3 Y5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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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所職工一面艱苦創業,一面還忍受著饑寒擔負起支援農業戰勝饑荒的社會責任。我們參加修建沈(陽)撫(順)灌渠,天寒地凍,鎬頭刨下去像碰到鐵砧子一樣彈起來,凍土表面只留下一個白點,每挖一小塊土要刨好幾下。挨餓太久身體虧虛,刨不上三五下就氣喘吁吁。大家咬牙堅持,直到后來挖通灌渠,把渾河水引至撫順一線,造就了大片水稻良田;大家還幫助農村積肥,每天剛蒙蒙亮,冰天雪地刺骨寒風里扛著鍬鎬在野地、路旁、茅廁、田邊到處搜尋,把凍硬的人畜糞便一塊塊刨起放進筐簍背回來,不久便積成八九米長、半人多高的兩個大堆,大家又一車車把糞肥推去農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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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9 t: z1 _& V5 B4 r; n沈陽三年,也是我走進專業大門的啟蒙階段。我原來學金屬切削加工,所里讓搞軋鋼設備,需要從頭學起。1 \; d1 @& J! k6 f3 G7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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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參加的第一項工作,是“鞍鋼四套蘇制軋機使用情況調查”。上世紀五十年代,蘇聯援建了鞍鋼1150初軋、800軌梁、140無縫管和1200熱軋薄板四套軋機。按照“中蘇技術合作協定”,中方應將它們投產后的運轉情況反饋給蘇方。一機部把這項任務交給了重型所。% u2 d$ U1 k( ~: [5 S+ ~9 [

/ r3 k: a2 X' ?4 ]: G8 t' F我在鞍鋼待了半年多。工人師傅領著我爬天車、鉆地溝,進進出出主電室、油庫、機修車間、均熱爐坑和各處設備的操作臺.....幾乎轉遍了軋鋼廠的每個角落。二初軋的機修班長還帶我鉆進1150初軋機的“肚皮”,站在牌坊頂上、壓下指針盤背后,看著熾熱的鋼錠在腳下來回軋制延伸......現場調研加上看圖、讀書,使我受到了生動的專業入門教育。, u  A" u4 \% U- X/ `3 g3 J

. \0 [( D! g+ \, s帶領我去鞍鋼調研的是錢工——錢積加,他是我進所后的第一位老師。錢工坦誠率真的為人、強烈的事業心和兢兢業業的工作態度,還有他對技術問題窮根究底的鉆研精神,耳濡目染給我的教益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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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6 r  l0 l1 ^: U在沈陽還有一個小故事:當時全國“大辦鋼鐵”,各地都在制造軋鋼機。部里要重型所搞個小型軋機實樣拿去展示,任務最后落到我頭上。這可是十足的“三無”項目:沒有經費、沒有原材料、沒有制造手段。我試著向鞍鋼求助,開好介紹信去找大型軋鋼廠的李廠長。他倒挺熱情,聽我說明了來意,立馬寫下批條說:“去成品庫看看,有合適的材料,你可以拿走”。我選中兩根直徑160毫米的圓鋼,正好可以做Ф150毫米的軋輥;又從廢料堆里扒拉出幾塊報廢的膠木瓦,準備拿回去做軋輥軸承。然后跑到廠外雇來架子車,一起推著去火車站托運。六米長的大圓鋼每根有900多公斤重,一路提心吊膽直怕架子車爆胎。后來所里聯系好請沈陽重機廠幫助制造,我又在廠里四處搜尋厚板邊角料,請工人師傅按圖切割,焊接制作小軋機的牌坊、機架蓋和軸承座。其它如壓下螺絲、螺母等各種零件,也都在廠里尋找廢料來加工。兩張短程火車票加一點運費,總共花了四十幾塊錢,七拼八湊,居然把一臺小軋機做得挺有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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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O5 D+ i% R) b那時我剛參加工作,熱情很高,干起活來不顧一切,有幾次險些闖禍。小軋機圖紙畫好,正巧所里從工廠弄來一臺舊車床,裝在西塔街辦公樓的地下室里。我一看高興極了,在鞍鋼大型廠要到了圓鋼又去機修總廠“化緣”,討來十幾把車刀,裝在書包里背回所,忙不迭上車床加工小零件。心里只想快點干,一不小心被旋轉的卡盤爪掛住了棉襖,情急中我左臂抱緊卡盤死死夾在腋下,居然使皮帶打滑、車床主軸停止了轉動。幸虧這是平皮帶傳動的老爺車床,當時轉速也不高,而且棉襖挺厚實,否則后果就難說了。我把這事悄悄咽下肚,一直沒敢對人講;又譬如,在沈重廠里用鋼板拼焊小軋機的軸承座,沒有專用胎具不能保持小塊鋼板對位,我一急就扔開防護面罩,戴上手套扶著鋼板讓工人先點焊定位,然后再全面施焊。盡管我竭力扭頭躲避,可是時間長了,雙眼還是被電焊弧光嚴重灼傷。7 c9 T! v. d4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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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次更為驚心。當時國內中小軋鋼廠普遍采用橫列式軋機,鋼坯軋過五、六道次之后經常產生頭部劈裂不能繼續軋制。現場都靠人盯在軋線旁邊,軋件一出頭立即用夾鉗夾住,塞進鴨嘴剪切掉端頭,再急忙喂入下道孔型繼續軋制。這里軋件飛快穿梭,操作工人高度緊張、很不安全。所里和沈陽軋鋼廠合作,試圖解決軋件自動切頭這個難題。課題組的技術方案是陳永嘉提出的,他是哈工大(東重)科班出身的高材生,而且勤于鉆研,專業造詣令人佩服。這個方案采用三槽式圓盤飛剪,既能在線自動切頭,又可滿足現場多路軋制的要求,設備也很簡單輕巧。后來試驗獲得成功,可是我在現場卻遭遇了一次險情:當時我正在軋線上調試圓盤飛剪,近旁的軋機突然“跑鋼”了—— 一根高速軋件沒能咬入軋輥,飛竄而出,猶似一條火龍斜刺里疾速射向天空,噼里啪啦瞬間纏繞搭掛在廠房頂部的梁架上。當時只覺得眼前紅光一閃,呼喇喇的熱浪猛然掃過臉龐,火龍飛竄的“彈道”離我只有兩、三米,真有點懸!( `7 H1 p8 \( w+ L& p* Q. z"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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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到西安; F% `/ p+ U! o1 c; x  J8 L

# s3 U. l) z2 Q4 P2 r沈陽那時太困難,所里基建停頓、科研舉步維艱,后來又傳出“遼寧地區三年不準動土”的禁令,重型所不得不遷址易地,另圖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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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5 y; m. B. b2 s5 \9 `; b全所將遷未遷之際,1961年初,傳來了武鋼800/650大型軋機試車失敗的消息。這套設備是“大躍進”產品,缺陷很多也很嚴重。一機部責成沈重、大重和太礦三家制造廠加上重型所,組成聯合工作組去現場解決問題。沈重設計科的王祈副科長和我分任正、副組長。我們在武鋼干了將近四個月,對大量設備缺陷做了整改修復,使軋機成功投產,后來軋出了重軌和大型工槽鋼?,F場工作臨近結束,武鋼副總經理帶著一幫處長廠長來蔣家墩招待所和我們商討收尾事宜。連日高溫41攝氏度,沒有空調,大家熱得顧不上禮貌,光膀子坐了滿滿一屋人。正開著會,室里突然打來長途:“全所馬上就要搬家去西安,你完事以后別回沈陽啦,直接去西安吧!你的東西,我們幫你收拾、托運到西安?!?那時生活苦,單身職工衣物少,搬家很簡單。3 a4 j( _. t2 K;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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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請了幾天假,先登船順江而下回家看望母親,爾后從南京乘火車去西安。那天沒買到臥鋪票,硬座車廂里特別擁擠,過道也塞滿行李擠滿了人。我腳下僅有巴掌大一點兒空,只好手扶椅背,兩腳輪流倒換著站了一夜,“金雞獨立”十六小時熬到洛陽,才僥幸有身旁旅客下車騰出一個座位。1961年7月20日,我生平第一次西出潼關,走進八百里秦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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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西安,大家住在向省技校臨時借用的房子里。木板大通鋪,臭蟲多得出奇,半夜被咬醒一開燈,成群的臭蟲四散亂爬來不及抓,伸手一擼便是血糊糊一片。要“方便”嗎?請到幾十米開外院墻根的茅房去蹲坑 —— 不管是大雨滂沱還是飛雪濘滑,你沒有別的選擇......就這樣大伙兒還是特別開心,因為這兒應驗了劉魯夫所長在全所搬遷動員會上那句話:“到了西安,大南瓜、大茄子管飽吃!”6 T2 g* h7 k" G" [, g

6 f9 [* O4 g1 I- E2 G9 i1 c- x到西安第一步便是挖土方、蓋房子,后來搞“戰備”還挖過防空洞?,F在福利區的托兒所、子校和一些宿舍樓的地基,籃球場底下那個防空洞,還有所里老辦公樓的基礎溝,都是自己動手挖出來的。那時大家年輕有沖勁,干活不惜力不怕累。福利區西北角,土墻外面有一片瓜地。挖土方干累了,撂下鍬鎬翻墻出去,找農民買上一個大西瓜,就地砸開,又甜又解渴。% \& [7 A2 _0 Y,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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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辛家廟還是城郊農村地帶,西重所周邊被大片農田所包圍。辛家廟到火車站方向,唯一的公交16路只靠一輛老爺車來回倒騰。很多人沒耐心久等,出差往返寧愿扛著行李沿著田間小路走上一個鐘頭。所里的“獨苗”北京吉普偶爾可以順路捎腳,往往人滿為患。曾經一車拉過九個人,事后誰也說不周詳,212吉普那么小,九個大人外加幾件行李是怎么擠進去的......% e5 \( ]# B$ k$ l/ v/ b# J9 X% t

$ F6 p2 N( ~6 c% x9 Y; j    每當回首從沈陽到西安這段艱苦創業的歲月,我總會想起重型所的第一任所長劉魯夫。他帶領全所挺過三年饑荒、打下科研根底;又審時度勢決策舉所西遷扎根辛家廟,讓西重所重新出發、走向輝煌。我敬佩他的人品和作為。9 b1 L; @* S9 J&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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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8年重型所由北京遷至沈陽,一機部隨即把劉魯夫從第一重機廠調來擔任所長。劉所長為人正直、待人厚道、處事很有魄力,記憶中我對他印象最深的有兩點:一是他關切職工疾苦,二是他勤奮鉆研業務 —— 他有極強的責任感與事業心。# |8 Y5 c# W4 v+ w* l5 L

/ X' M* n/ U, y  ]% M5 X  L在沈陽看到全所職工饑餓嚴重,他四處求援從黑龍江拉來小半車皮大白菜。那時候全國都在挨餓,劉所長能從他原先工作過的一重廠求得幫助,要來這批當時極其稀缺的、甚至可以說是救命的大白菜,實在太不容易!他又反復叮囑食堂:白菜一定要先洗后切,不能切成絲再洗,以免營養過多流失;他還組織大家千方百計尋找代用食品;鍋爐壞了職工挨凍,他每天清早不到六點就餓著肚子頂風冒雪摸黑蹬自行車從家里趕來,一頭扎進鍋爐房,組織工人加緊搶修。他和大家一道挨餓,卻比大家多擔著一份責任,一面竭盡全力為職工減輕饑餓,一面鼓勵大家堅定信心走出困境, 帶領全所職工滿腔熱情地投入重型機械科研事業的創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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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 ]- V4 ]% q西塔街辦公樓那間劉所長的辦公室,常常到了深夜還亮著燈 ——那是他在漏夜苦讀。1938年投身革命、解放后從事基建、沒有學過機械專業的他,為了能夠領導好全所的科研,到重型所一上任就開始刻苦學習專業知識。上世紀六十年代初,國家制訂十年科技發展規劃,重型所負責冶金壓延設備的規劃起草。1961年10月在北京開會審議規劃初稿,與會的吳學藺、孫德和、徐寶陞......一個個不是學部委員便是國內頂尖的專家。主持會議的劉所長自始至終和他們直接對話,討論交流應答自如,話也都能說到點子上,誰看得出僅僅三年前他還完全是個外行呢!同事們驚喜振奮:劉所長進入角色真快呀!一天晚上,我送規劃修改稿去到北京鋼鐵學院徐寶陞教授家里,徐教授問我劉所長讀過哪個院校。聽了我如實回答,他由衷地贊嘆:“你們劉所長很了不起?。 ?font class="jammer">( N( s9 {) N  U; u0 F&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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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魯夫把全所職工帶到西安,率領大家在辛家廟挖下第一鍬土、蓋起第一座樓、為西重所的發展壯大鋪設了道路。他為開創中國的重型機械科研事業嘔心瀝血鞠躬盡瘁,自己卻不幸積勞成疾罹患胃癌。重型所西遷不滿三年,劉所長便匆匆離去。那一年,他只有四十六歲。) J  t3 }+ y$ B3 G% V: |3 ?; j4 L4 h

* E. r( u3 x0 a5 g1 M飲水不忘掘井人。劉魯夫所長正是開辟西重所這一片科研沃土的拓荒者,是為西重所引來清泉澆灌出今日碩果的"掘井人"。( w/ C- n$ P8 o5 G' |3 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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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場見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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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8—1961年間,我國制造了一大批軋鋼機,包括650中型和500/300小型型鋼軋機、2300勞特式中板軋機、1200薄板疊軋機、Ф76 毫米無縫管軋機,等等。這些軋機適應了當時中小鋼廠遍地開花的需要,但它們都是仿照外國二、三十年代老式設備進行設計、在“大躍進”中一哄而上匆忙趕制出來,一做幾十套,投產后暴露出很多問題。一機部責成重型所對這批軋機的使用情況進行調研,結合現場經驗提出改造方案。我參加了這項工作,承擔其中以500/300軋機為主的小型型鋼軋機調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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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干勁十足:買不到臥鋪票就坐硬板凳晝夜兼程,下了火車拎著包先到鋼廠,把行李往人家辦公室一放就進車間,干完活出來再找住處。不像現在賓館多,那時住宿實在“一鋪難求”,北京等地的招待所排上號好幾天也難等到一個床位。于是,我們在天津市內睡澡堂、到北京郊縣住大車店、還曾在齊齊哈爾的通宵電影院里坐著打盹熬了一夜。豐臺大車店里,六個人橫著睡一鋪土炕,腦袋伸出炕沿外,橫放兩條長板凳墊上磚,上面再擱枕頭;在上海住進浦江飯店,一個大廳擺滿了五十六張床;還有哈爾濱、四平,挺高興地住進招待所,沒想到半夜里幾個人“彼伏此起”、輪番爬起來起捉虱子......就這樣五個月跑遍全國111家軋鋼廠,寫出了三十多萬字圖文并茂的調研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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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Q8 a* J' {- {$ ]% _生產現場這所大學堂,教給了我許多有益的知識。后來去重機廠參加400/250型鋼-線材軋機設計,讓我負責設計250精軋機列,我就是得益于現場所見,改變主機結構,消除了傳統設計的一個重大缺陷:當時的中小型鋼軋機,牌坊與機架蓋普遍采用圓銷連接。貫穿機架蓋和牌坊的銷軸承受著全部軋制力和反復沖擊,容易彎曲變形,彆住抽不出來,以致拆不開機架蓋,沒法換軋輥。型鋼軋機頻頻變換生產品種,軋輥孔型也不斷磨損,所以經常要換輥。我們在現場多次看見,工人掄起16磅大錘使勁砸,變形彎曲的銷軸擠死不動,換一次軋輥往往要干一個班,有時還不得不動火切割實施破壞性作業。我想起在鞍鋼800軌梁軋機上見到的斜楔連接方式,換輥簡便、容易制造、剛性更好,試著把它移植到250小型軋機上。后來用戶每次換輥,五個機架最多只用四十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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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_& {& h( j2 T+ z現場所見還幫我解開了設計當中的一個死結:250軋機主傳動人字齒輪軸,強度計算怎么也通不過,特別是齒面接觸應力超過許用值將近一倍。驗算齒輪的公式取自蘇聯伊年科那本著名的“黑皮書”,當時那可是被奉為權威的一部“天書”。眼看計算通不過,圖紙不能簽字入庫,設計成了“夾生飯”,我把齒輪軸材料換成合金鋼,并且屢屢改變系數取值,試圖湊到“計算合格”,可是不論怎么湊也還是差得遠。受結構尺寸限制,齒輪模數不能加大,嚙合長度也已達到極限,設計走進了死胡同。設計審查會上問蘇聯專家(當時還有幾位沒回國),專家也說不出所以然。在現場分明見到很多45號鋼的齒輪軸多年一直安全運轉,可是照書本公式計算,即便40鉻鎳合金鋼的齒輪強度也差很多。事實證明“黑皮書”太保守,于是我們決定:就用45號鋼來做齒輪軸。廠領導聽了匯報也破例批準:計算通不過就不管它,圖紙照常入庫,按圖投料制造。后來這套軋機在青海鋼廠正常運轉多年,主傳動齒輪軸從未出過問題。我們這些初出茅廬的“菜鳥”膽敢逆反“天條”,全靠生產實踐的啟迪,否則還真不知如何走出死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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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4 J# Q: F' m  M1 A7 [               糊涂“押運”* ]* g5 M$ Y- V

  l$ t, Z- d* |( f  {; b: c, i上世紀六十年代初,全國還處在困難時期。出差北京、上海這些“首善之地”,人們總要設法往回捎點東西:豬肉、板油、掛面、油條、糖果、糕點、布料、日用品、縫紉機......五花八門,林林總總,其間也出了不少趣聞軼事。  J, f1 A4 q# i  B% D( y, |

$ ], Z0 T9 @3 V$ B# S1962年3月,我剛從上?;氐轿靼?,所辦突然找我,說有位列車員打電話來問所里是不是有個馬重光,叫我到她家去取回丟失的行李。列車員怎么會找到所里來?又怎么會知道有個馬重光?我啥也沒丟呀,叫我去取什么行李?滿腦袋納悶找到列車員的家,門一開,人倒是認得,可是遞給我的一個旅行袋卻好像從來沒見過。看我遲疑不解,列車員向我說明了事情的原委:頭天列車到站,眾人陸續出站當口,站臺上有旅客突然交來一個旅行袋,說是別人錯放在他的行李堆上了。等到旅客散盡也不見有人來認領,列車員于是開包查看,見到包里一封信,用的是西重所信封,信上寫著“托馬重光帶回××××......”,這才順藤摸瓜試著往所里打電話找到了我。6 h1 v/ o0 p) `+ r7 g# @

) Z/ n. u7 q% w( \5 o  |我親手把這個旅行袋從上海一路帶回西安,怎么就好像沒有見過它,而且把它弄丟了也毫無覺察,這背后又是一段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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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西重所有幾十人常年出差在上海進行“九大設備”中的6150(700毫米二十輥軋機)設計。我出差經上?;匚靼玻宪嚹翘?,十多個人各顯神通把大包小包送入車站,七手八腳從窗口塞進車廂,以最快速度往行李架上堆放(動作稍慢便沒了地方)。我根本來不及細看究竟有些啥東西,只能用一根繩子把它們串在一起防止散失。穿繩子時順便數了數,好家伙,整整五十四件!& ~6 {  G9 O3 S$ u' W, G3 {# 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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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西安,下車更是一片混亂。十幾個人從不同途徑進站,接過車窗口遞出的東西,拎著扛著趕緊往外跑。行李超重太離譜,一旦被捉住罰款吃不消,大家只求快快出站為安。當時人多手雜,忙亂中來不及清點五十四件行李是不是都拿齊了。不知是誰忙中出錯,接過車窗里遞出的旅行袋隨手一撂,擱在了旁邊別人的一堆行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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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有點好笑,卻令人感動。那時候盡管物質匱乏生活艱苦,人的思想境界和社會風氣卻值得稱道。站臺上旅客發現多出來的行李,馬上交給當值列車員;列車員又努力聯系失主盡快“完璧歸趙”?!疤焐系麴W餅”沒人白撿,拾金不昧的風尚令人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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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樂單身( K% h; ]- U, s  S$ L5 F6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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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重所福利區那幢單身宿舍樓,給我留下了許多快樂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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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d) T4 i# R先后和我同住一室年頭較長的室友,有劉祥麟、金作鐸、胡德信和楊斌夫等幾位。大家關系挺好,日子雖然清苦,心里卻很快樂。/ f% }4 [1 ~; S' W$ V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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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期間,學校停課、廠礦停工,全國陷入混亂。可貴的是,西重所的職工一直堅持不??蒲泻蜕a。直到一天下班時,隔壁工廠兩派武斗的一發炮彈落到西重所大門口,正打算出門回家的女職工王玉文不幸遇炸身亡,大家這才被迫停止上班。當時,西重所的南北兩家近鄰,煤礦機械廠和陜西重機廠都發生了武斗:廠區和福利區,兩派各踞一方,時不時地槍炮對射。西重所夾在當中,上下班要在槍口下來回幾百米,實在太危險!: ]2 }* z5 s; q$ P

4 _1 M) m4 k: k" y, y/ u. n- I窩在福利區,哪兒都不能去,大家窮極無聊,成天甩撲克、下軍棋,游戲規則屢玩屢改,花樣層出不窮。馬威住在別的寢室,常來我們房間下軍棋。我們幾個同室哥們兒串通捉弄他,起初不過是擠眉弄眼做做手勢,后來被馬威識破,作弊手段于是升級:坐在床沿的馬威腦后,一面小鏡子被悄悄夾在蚊帳上。他手里的棋子,跟明擺在桌面一樣。馬威越輸越不服,不服還是輸,眾人樂得東倒西歪。1 K0 p! u# P4 r" C;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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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樂的單身漢吃起西瓜來也夠“瘋”的。記得有天晚上,從周至拉來一卡車大西瓜。我們五人合伙,買瓜11個,共計191斤。已經是夜間九點半了,有人放了一炮:“這些瓜不吃完,咱們誰也別睡!”于是,五個人肚皮撐得滾圓,直到半夜一點多,才把191斤西瓜“干光”。這下可好,整個后半夜,哥兒幾個走馬燈似地跑廁所,宿舍走廊里不斷見面,笑得直不起腰。" ?0 q- c5 o. S- b

0 n) m& ?& R* {- {時間推移,不少單身職工陸續結婚搬進了家屬樓。我們有了更多的去處,幾乎每天都往朋友家里跑。大家海闊天空,總有談不完的話題。周末打橋牌,一打一通宵。我打牌不動腦筋,常出臭牌,對手笑納“紅包”樂不可支,對家卻胸悶惱火哭笑不得。劉健在家里做春餅、拔絲紅苕招待我們,劉政業請大伙兒到家吃餃子......我們這些單身漢和他們一起分享了家的溫暖。有一次在家屬樓,幾個孩子聽說我剛看過小說《基度山伯爵》,纏著我給他們講了好幾個鐘頭,非講完不讓我走。其實我自己也一樣:頭天傍晚拿到《基督山》,第二天一早就得還——后面等著的人排了一長串。我用了大半宿一口氣看完,“文革”年月這種小說實在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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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 z/ S3 t6 A5 i7 R6 w: Y- {' l1982年春節,我的妻子帶著女兒來西安探親。當時宿舍緊缺,要找間房安頓家小頗費躊躇。楊克聞訊來找我,說他和愛人小胡準備帶上女兒蘭蘭,一起回杭州老家探親,家里房子空出來,正好可以給我們用。楊克臨走把家門鑰匙留給我,不久我們便闔家住了進去。一住半個月,鍋碗瓢盆、油鹽醬醋樣樣現成,我們感受到極大的方便。楊克夫婦本人不在家,一把鑰匙便將全部家當整個兒交給了別人。他們的一片真誠,令我們感激至今,也讓我更加懷念那個年代的純真友情。$ O* G& Y! Q$ x1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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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躲過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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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D; M! g/ `2 M* v     1976年7月唐山大地震之后,西安接連發布地震警報,全市緊急防震。西重所福利區的籃球場上搭起了防震棚,家家戶戶扶老攜幼住進棚子里避震,單身職工也進了棚。5 k/ G6 n4 r; a1 _6 e' s7 s+ m

9 Q. R' A  n$ {! `- T擁擠在簡陋的塑料大棚里,大家擔心地震,更擔憂國家的命運:四人幫倒行逆施已經搞得天怒人怨,老百姓日子越過越苦,國家越來越亂,沒完沒了再折騰下去可怎么辦?!在揪心的憂慮中過了一天又一天,10月上旬,一個爆炸性的“小道消息”在防震棚內外不脛而走:北京把那四個人抓起來了!喜訊很快得到證實,大家涌上街頭,縱情歡笑,惡貫滿盈的“四人幫”垮臺啦!走在人群中欣喜欲狂的我們,當時還不知道,自己也因此逃過了一場滅頂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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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年,中國動蕩多事,小小西重所里也不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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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初周恩來逝世,億萬百姓心頭壓抑多年的對“文革”和“四人幫”的不滿再也抑制不?。?月5日清明前后,北京天安門廣場出現了悼念總理的大量花圈和人海,張貼了憤怒聲討四人幫的無數詩詞、大字報。西安的新城廣場同樣成了關中百姓宣泄不滿、聲討國賊的戰場。西重所里也是群情激憤,大家用了各種方式悼念周總理、痛斥“四人幫”。素來急公好義、敢做敢當的劉健,帶著一幫人在車間用角鋼焊成支架,做了個7米高的大花圈,抬出所門擺在辛家廟的馬路當央;所里貼出了不少抄錄天安門詩詞的大字報;我也跑到新城廣場抄回許多詩詞,復寫幾份在所內傳閱、寄給外地親人......當時“四人幫”搞“批鄧”、“反擊右傾翻案風”,所里很多人公開表示不滿,我也在批鄧會上發過牢騷:“再這么批下去,恐怕連窩頭咸菜也吃不上了!”' S* z1 f6 B0 s0 r0 Q1 K  V( o

& G( v2 H5 s, B* Z7 j  U0 p# ?2 _, \    百姓的不滿遭到了“四人幫”瘋狂鎮壓。天安門“四 . 五”被定為“反革命事件”,一陣清查“現行反革命”的惡浪隨即席卷全國。“上面”的指令也傳到了西重所,一大批無辜群眾被槍口暗地里瞄準,我也不幸忝列其中。“文革”中被貶來西重所擔任黨委書記的李寧,這時站了出來,她對“抓反革命”的指令拖著不辦,說:先不要忙,再看一看。之后不久發生唐山地震,西安防震陷入忙亂,接著“四人幫”自身覆滅,西重所抓“反革命”之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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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李寧當初那句“先不要忙”,我們這批人不知要淪入何等悲慘的境地,西重所又不知要上演多少人間悲劇。那不是簡簡單單戴個“帽子”批斗批斗就能完事兒的,那可是要蹲大獄、鬧不好甚至會掉腦袋的生死劫難??!后來李寧復職離所,道別時聽她說過一句心里話:“和大家相處了幾年,我感到知識分子還是很可愛的。”那個年月知識分子被踩到社會底層、戴著“臭老九”帽子淪為政治賤民,李寧在政治風浪中和西重所的知識分子同呼吸共愛憎,思想感情產生了深切共鳴。她真心感到知識分子很可愛,在危難時刻甘冒風險站出來保護知識分子,實在令人感動!0 P) p7 ]4 z2 x' b9 [%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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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歷巨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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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開放以前,中國的重型機械工業閉門摸索,被世界水平拉下差距二、三十年。上世紀八十年代寶鋼二期工程需要大量世界一流裝備,我們沒本事,拿不出來。: k. x0 w8 _- u5 d8 l

# j& K' l  U/ K" Q2 ]國家決定引進技術、合作制造,解決寶鋼設備,加快重大技術裝備國產化。機械部從各工廠、研究所抽調人員參加合作制造的對外談判,大家從未接觸過國際貿易,連“合作制造”也是初次聽說。領導讓我負責板坯連鑄項目,主談對外合同,我和大家一道邊干邊學。聽說之前有個項目,簽合同時沒注意供貨分工表有一處在中方名下多畫了一個圈,后來損失560萬馬克;還有個項目的整套設備圖紙,中文版的合同文本寫著外商須向中方“提供”,外文版卻寫成“提示”,結果外商對談判桌上的口頭承諾不認賬,拒絕提供圖紙,引起一場糾紛。我們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對合同文本字斟句酌、反復細摳,唯恐留下隱患造成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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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搞合作制造,核心目標是完整地掌握外商技術。外商把技術秘密、尤其是核心技術看作命根子,豈肯輕易送人!為了加快實現重大裝備國產化,我們要求通過第一個項目的合作制造就拿到外商全部技術,這在國際技術貿易中沒有先例。談判異常艱難,但我們手里也有王牌——中國的廣闊市場。利用外商急欲打進中國市場的激烈競爭,經過艱苦的智斗和說理,終于使外商做出空前讓步,同意一次性全盤轉讓技術、尤其是完整提供核心技術。: L, N2 g! r0 n$ G5 s2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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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合作制造的國際慣例,引進方對技術軟件是“做啥得啥”:第一個項目的合作,引進方制造少量簡單設備,只得到這部分制造圖,拿不到整套圖紙,更無從接觸設計軟件和關鍵技術。通常要合作制造五、六套設備,經過十幾年才能逐步獲得整套設備的設計制造技術。而且轉讓方只培訓引進方很少幾名技術人員,做法是讓你自己看圖研學,再給你答疑指點。寶鋼連鑄合同則明確規定:首套設備合作制造一開始,外商就向中方提交全套設備圖紙,還要提供包括核心設計軟件在內的全套技術軟件;并規定外商要接納中方一百多名設計人員,與外商的設計師混合編組、同室工作,從而使我國能夠派出專業配套齊全的多名設計骨干,全過程參與外商整套設備設計的實際工作;外商還須就關鍵技術向中方人員講課、安排實習編程和上機計算,尤其必須幫助中方掌握成套裝備總體設計和關鍵設備的設計方法;外商還要在本方工廠培訓近百名中方制造工藝人員、管理人員和關鍵工序的操作工人。這個合同無論是技術轉讓的范圍、深度和做法都可謂前無古人。日方設計部長守屋感慨地說:“當初我們到德國只去了三個人,顧此失彼,暈頭轉向,花了十五年才一點一點學會德國的技術。你們現在這樣做,掌握技術肯定比我們快得多。你們有國家支持,我們比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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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U/ |7 K8 U% _寶鋼二期板坯連鑄機包括幾萬噸機電設備和復雜的控制系統,一套合作制造合同有近千頁,機械部先后投入十多個專業的上百名技術人員,耗時一年半,才完成對外談判。外商帶著先進的辦公手段來談判,我們只有赤手空拳。上千頁的合同文本,一稿又一稿草擬出來全靠手工復寫提交外商。上海冬季陰冷,縮在被窩里整夜睡不暖,大家戲稱自己當了“團長”。晚上看資料,都用棉被裹著全身,不少人手腳生了凍瘡。招待所周圍都是野地農田,天熱了蚊子又多又大又兇狠,大家邊拍打邊咒罵這些“ B 5 2 ”。談判后期添置了復印機,房間擠不下只好擺在走廊盡頭陽臺上。不少人白天忙談判,晚上趕復印,談判中的圖紙資料很多,一印幾千頁,整夜喂蚊子,兩條腿成了“赤豆粽子”。談判最緊張的幾個月,偶爾哪一天能睡上四五個鐘頭就感到已經很奢侈很滿足了。( j0 [/ J4 B. d( M. X4 c9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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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3月,連鑄項目完成技術談判,與來自日本、德國和奧地利的四家外商分別草簽了合同文本。其間還有這樣一段小插曲:幾百頁合同附件里,每一欄都涉及中方參與單位的利害得失,所以每一頁附件都要求相關單位副簽。大家早已極盡挑剔把所有附件反反復復摳過N遍,臨到落筆簽字還是戰戰兢兢掂量再三。和一家日本公司草簽花了將近四小時,午夜一點半回到住處,還沒合眼就響起了電話鈴聲。聽筒那頭是日方主談中村焦急的聲音:“馬先生,對不起,對不起!我犯了錯誤。附件里有五十三頁應該更換,你是知道的,可是我忘了換。請多多關照,允許我們換換頁,雙方重新草簽一次?!边@五十三頁確實有些地方會讓日方遭受損失,中方也同意換頁,可是草簽時我們只盯著合同不讓留下對中方有害的漏洞,對日方是否換了頁根本沒在意。應中村之求,我們凌晨三點再次走進日方的客房,雙方換頁、重簽。中村的愁容換成了笑臉,不斷地“九十度”,不停地“阿里阿多”,說著“你們要是不肯換(頁),我只好——”同時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送我出門時他又感嘆:“唉——太累了!腦子簡直像塊木頭,不管用了!”他們只是一對一就累到如此,我們以一對四,要和四家外商輪番談判,不難想像累成了啥樣。* T2 y3 h2 Z8 ^; V: c2 [4 q0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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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鑄合同生效后,來自全國29個單位的256名出國人員分作35個專業小組,從1985年8月開始陸續奔赴日本,參加聯合設計、技術培訓。在日本482天,大家懷著使命感和責任感,沒日沒夜地拼命干活,廢寢忘食地刻苦鉆研,提前完成設計圖紙,全面掌握了外商的技術。大家那股勁頭啊,憋得真是足!白天在辦公室工作,晚上在寢室繼續趕圖紙,放下圖紙又接著消化當天學到的技術,每天都要忙到后半夜,十幾個月里天天如此。當時我擔任團長,最擔心的是大家別累垮了身體。每到周日總要設法把大家“轟出去”,不準悶在屋里干活;布置40多名翻譯主動陪大家逛街;叫組長們帶著全組去景點散心。我們的駐日使館和大阪總領事館也特別關心這批肩負著民族重托的中華兒女,工作上給了我們許多支持和幫助,逢年過節又請大家去總領事館聯歡、聚餐,還每周派人到我們駐地放電影。幾百名中國人在日本奮斗不息,士氣高昂,紀律嚴明,引起了當地媒體的關注?!冻招侣劇份d文報道中國連鑄團隊在大阪的情況,連全團每天清晨準時出操的細節都寫到了,并且評論說:這些受過高等教育的工程師,正是中國現代化建設的骨干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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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合同有明確規定,實際拿到外商的核心技術仍然費盡了周折。我們鍥而不舍反復“擠牙膏”,終于從外商手里摳出了總體設計的核心軟件,可又無法按合同上機消化驗證。那時計算機很少,市面上還沒見PC機,外商設計部門只有一臺計算機確實忙不過來??傮w設計軟件是打開成套設備國產化大門的鎖鑰。一旦拖到回國還沒消化掌握這套核心軟件,我們的全部努力很可能付諸東流。這時,來自西重所的楊拉道不聲不響多次出入大阪著名的日本橋(電器街),反復打聽咨詢,用自己省吃儉用攢下的出國生活費買回一臺具備編程功能的計算器。盡管經過持續數月晝夜加班已經非常疲憊,他還是每晚在宿舍徹夜苦鉆,用這臺計算器編程試算,做了大量的數模推導和對程序的消化、理解及可靠性分析。艱辛的付出終于得到回報——總體設計的核心軟件搞通了!他又把鉆研成果寫成條理清晰、完整細致的筆記,供給大家傳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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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 Z! N) _1 u3 L# [8 g+ l! c5 o( H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期,中國大多數老百姓家里沒有彩電冰箱。出國人員好不容易攢點錢,都想買些家用電器的“大件”。楊拉道買的那臺計算器在當時屬于高端新品,價格不菲。他舍棄“大件”,又付出艱辛努力,為中國連鑄裝備追趕世界水平打開了突破口,為自主設計制造成套板坯連鑄機開通了道路。我國幾大工廠、院所由此掌握了總體設計的核心軟件,在寶鋼項目之后短短十幾年里設計制造出138套/179流高水平的大型板坯連鑄機(可以年產優質板坯1.6億噸),創造了世界連鑄史上空前的“井噴”奇跡,并且在實踐中搞出了自己的新型設計軟件。中國的板坯連鑄裝備水平開始走在世界前列,并且出口到了美國和歐、亞其他國家。+ Q( t2 w( p  ]%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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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1975年到部里參加過一項專題研究。時值鄧小平復出、全國整頓“文革”亂局,谷牧副總理要求冶金部和機械部同時回答:鋼鐵工業如何走出十年徘徊?機械部安排“文革”中背著“叛徒”黑鍋的副部長汪道涵帶領我們幾個小兵做文章??v有滿腹經綸,他也無奈極左路線和閉關鎖國的政策。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卻不讓看,有些問題想到了又不能說,一份言不及義的答卷交出去,我的心頭卻留下了揮之不去的惆悵:前程漫漫,路在何方?五年后參加寶鋼項目對外談判,看到胡耀邦總書記和趙紫陽總理多次講話并且明確批示“走引進技術、合作制造之路”,“振興民族機械工業”,“實現重大裝備國產化”,心頭為之一振:有希望了!可那時總覺得這個目標很遙遠,恐怕要下一代人才能見到它的實現。世紀之初,已是退休老人的我重訪了幾家重機廠。走進廠門,眼前一亮:整潔漂亮的廠容,寬敞明凈的車間,世界一流的裝備,井然有序的生產……這還是二十年前那陳舊破敗、遍地臟亂的重機廠嗎?!我們的工廠在引進技術、合作制造中經歷了脫胎換骨的整頓和改造,不僅硬件裝備比肩國際同行,思想觀念、經營管理、技術水平等軟件也與國際接了軌,連鑄、軋鋼、鍛壓設備等多種產品達到了世界先進水平……二十年前誰能想到,這么快就有了今天!二十年,歷史長河中短暫一瞬,中國的重機行業竟然發生了如此巨大的變遷!1 ]" J/ p# k$ `3 y3 n3 L" a2 `  {8 [

7 W5 l/ j. @4 j( D故人恩深5 M2 v- X- k- R6 A/ o

. {+ V1 q# n! f! V( F我在西重所待了二十五年,加上沈陽三載,一共在所里度過了二十八個春秋。寒來暑往多少事,其中有一樁,最是令我終生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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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H; q- a) r+ Q. Q1970年,我與如今的妻子相識相戀。第二年,我倆準備結婚,不料竟橫遭“棒打鴛鴦”:我的父親 —— 一個清清白白、并且在北伐和抗日戰爭中舍生忘死為中華民族立下了不朽功勛的大學教授,在解放初期被顛倒歷史謬劃成“官僚”,一家人從此背上黑鍋,我也成了保衛部門備案的“敵高子弟”。當時剛剛入黨的她向組織報告要與我結婚,立即遭到強硬阻攔。支部書記領著全體支委找她集體談話:“馬重光的家庭出身是大官僚,問題不是一般的嚴重,你怎么能和這樣的人結婚!你是個新黨員,要站穩階級立場,不要犯政治錯誤!”之后又屢屢追逼她:“和馬重光斷掉關系沒有?”在當時那樣的政治環境里,我們實在沒辦法,最后不得不忍痛分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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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4 g+ m- J: }! h經歷了兩年多的情感煎熬,我和她在1973年又重新走到一起。這下子,那位支部書記更是不依不饒,我們再次面臨巨大壓力。當時我參加科研體制改革調研,跟時任所辦主任柴成凱一道出差,老柴在上海知道了我的苦衷,回所便向周惠林所長做了匯報。周所長說了句:“他們怎么管的這么寬喲!”隨即安排正要去江浙一帶外調的張愛華拿上黨委介紹信,特地前往我愛人所在工廠,找到那位支部書記做了不少工作,這才促使對方放軟了態度(其實他們也沒有什么壞心,本意是想保護我的愛人,怕她因為和我結婚而一輩子背上沉重的政治包袱。在當時那樣的大環境里,這種態度是可以理解的)。* h3 \# y9 d" h

# d9 B4 ^2 J1 Z5 U% [  @四十多年過去了??粗蓯鄣男⊥鈱O女,想到自己有著現在這個溫馨的家庭,我格外懷念恩人周惠林。八年抗戰,他是率領一方民眾英勇抗日、為民族生存而戰的縣委書記;西重所里,他是廉潔正派、德高望重的一所之長,也是很有人情味的一位忠厚長者。我可親可敬的老所長啊!在那個極左思潮黑云壓頂、“黑五類子女”備受歧視的年月里,你對我這個“反動官僚的狗崽子”沒有絲毫嫌棄(那時候誰知道這竟是一場極為荒謬的冤錯呢),以博大的胸懷與充滿人情味的關愛向我這個弱者伸出了援手。沒有你周所長,很難說我能不能有今天這個溫暖的家,我的人生不知會遭遇怎樣的扭曲和變故。我還要感謝幫助我邁過這道坎的柴成凱和張愛華二位好人:人生路上,多虧你們拉了我一把!8 _- M4 I7 b' _( B2 P1 H

! d& U$ ?. v3 Z# T: v! e老來回首青春年歲,備感故人恩深情重。西重所里許多人曾經幫助過我,給了我情誼和溫暖。青蔥歲月里,大家在西重所匯聚,一起奮斗、一道成長、一路攜手同行,困難時有人相幫、跌倒了有人攙扶、風雨中有人守望相助。每憶昔日往事,心頭百感交集:眷戀和感恩、欣慰和自豪、成長的喜悅和曾經犯錯的愧疚......每當此時,心底總會涌起陣陣暖流,懷戀著,感動著,感激著,久久無法平靜。: H; L5 Q- x4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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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恩無以為報,唯有感恩一生。西重所歲月里那些情深誼重的人和事,將永遠銘記在我心中。, B- w" h/ S: G3 F0 x4 f# z

; ]9 F. C7 S) l" o+ f$ `) q                              ——寫于2016年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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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轉自:博主“辛家廟往事”,應該是一位老前輩回憶往事的博客,轉帖只是希望擴大傳播,無他意……
4 ?2 Q; W2 |# R: Y" Ihttp://blog.sina.com.cn/xinjami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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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發表于 2016-4-4 18:13:11 | 只看該作者
西重所,現在應該是中國重型機械研究院吧?我很多校友的單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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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爺現在還到西重所啊,聽太重玩鍛壓的同學說,國內玩鍛壓的也就西重所和他們有一拼  發表于 2016-4-4 20:15
俺每次去那里,特別感嘆,很慢的生活節奏,有規律的日常生活,大量引進各種國外東西,大家日復一日,度過一生,我父輩就是這種典型生活,他們那代人不會理解我們這一代玩的東西,無論是規模還是速度,  發表于 2016-4-4 18:21
3#
發表于 2016-4-4 18:17:05 | 只看該作者
年輕人,看看那個時代的帖子好啊,但許多東西是無法理解的,9 n( m$ C" O# d5 F

9 x" U+ a% Y9 ]俺常感嘆于那個時代,俺算那個時代的‘尾巴’,但跟他們又完全不同了,他們許多人,一輩子做一件事情,受各種條件限制,不得不讓人感嘆,嗚呼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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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有些東西熟悉,軋機雖然不懂,但是從上大學就知道牌坊,聽導員說學校大門就是軋機斷面。沈陽西塔,重機廠,有不少東西很熟。這些前輩一輩子做一個東西,也挺沒意思,確實感慨  發表于 2016-4-4 20:13
是啊,8爺,真不理解那時的艱苦創業,車床卷了衣服,電焊灼傷眼睛,試車失敗在鋼廠連著干幾個月,作者敘述經歷時候還不自覺地摻和著很多運動,真是很難  發表于 2016-4-4 18:37
4#
發表于 2016-4-4 20:29:31 |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后由 桂花暗香 于 2016-4-5 11:02 編輯 0 w  f$ V' G: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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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月,有幾篇關于國企的故事,這個前幾天小哈五提到過,一個武鋼背后的故事,052c相控雷達的故事.都是講國企的.4 y; k1 ]9 R; `1 w' V
把這幾個故事看完,就知道國企為什么難搞了,一個新企業,都是四面八方來的,過20年就本土化,近親化,就是搞幾個大學生來也是被同化.  相控雷達 里邊最刺激作者的是:一個老工程師臨終前的那一跪,情法難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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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A3OTgzMzUzOA==&mid=403379617&idx=1&sn=f69abca9b381a75bd423fce403d27ada&3rd=MzA3MDU4NTYzMw==&scene=6#rd  發表于 2016-4-5 10:59
小哈五的那兩篇文章有鏈接嗎?  發表于 2016-4-5 10:06
武鋼的那個故事,看的我心酸,個人在好幾千人的企業真的好渺小。個人的力量總是那么單薄。努力做好自己的事情吧!  發表于 2016-4-4 20:43
5#
發表于 2016-4-4 21:39:10 | 只看該作者
我們也是習慣西重所這個稱呼。
6#
發表于 2016-4-5 08:35:31 | 只看該作者
哎,以為論壇來了位老前輩,原來是樓主轉帖。# U. ~. r! }5 N' k
7#
發表于 2016-4-5 08:45:24 | 只看該作者
好文章,讓后輩認識了新中國建設的艱難歷程。
8#
發表于 2016-4-5 08:56:56 | 只看該作者
強度計算怎么也通不過,特別是齒面接觸應力超過許用值將近一倍。驗算齒輪的公式取自蘇聯伊年科那本著名的“黑皮書”,當時那可是被奉為權威的一部“天書”。眼看計算通不過,圖紙不能簽字入庫,設計成了“夾生飯”,我把齒輪軸材料換成合金鋼,并且屢屢改變系數取值,試圖湊到“計算合格”,可是不論怎么湊也還是差得遠。受結構尺寸限制,齒輪模數不能加大,嚙合長度也已達到極限,設計走進了死胡同。設計審查會上問蘇聯專家(當時還有幾位沒回國),專家也說不出所以然。在現場分明見到很多45號鋼的齒輪軸多年一直安全運轉,可是照書本公式計算,即便40鉻鎳合金鋼的齒輪強度也差很多。事實證明“黑皮書”太保守,0 {6 _3 x9 `( u% M;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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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1 j! a  _( k5 o; \2 B! X9 K5 G俺以前也遇到過蝸輪蝸桿的計算,也是各種過不了關。但實際上能用。最后是只能調整各種系數的事。畢竟那個位置動作不是很頻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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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技術不能依靠手冊來計算,做設計需要理論與實踐,理論我感覺不能到手冊為止,還需要往下挖掘,發現問題的本質我想是力學,這樣自己的知識深度更上一層樓  發表于 2016-4-5 11:10
9#
發表于 2016-4-5 09:14:00 | 只看該作者
和當初很多人不同的是,現在很多人心壞了

點評

有道理  發表于 2016-4-13 07:26
10#
發表于 2016-4-5 21:41:07 | 只看該作者
中國男兒,中國男兒,要將只手撐天空。
$ x# f# s( b5 F/ X, n3 t睡獅千年,睡獅千年,一夫振臂萬夫雄。
) n0 y; d4 ~% h4 M7 k& B7 r長江大河,亞洲之東,0 ^1 X# r; B$ b. U2 t
峨峨昆侖,翼翼長城,4 t$ E$ B- K% z) O5 i
天府之國,取多用宏,
) Y4 r0 X* \  A6 i( c+ ]黃帝之胄神明種。* k& ]7 H4 V1 C* G
風虎云龍,萬國來同,
; y0 I* T6 S+ ~- u# T: m: M8 J天之驕子吾縱橫。
' y  t4 j7 }" k中國男兒,中國男兒,要將只手撐天空
% H6 X5 Q8 u: p4 m; F. @我有寶刀,慷慨從戎,; a* G1 k# ]& p
擊楫中流,泱泱大風,
  }% B- ~2 D- w3 ]1 G決勝疆場,氣貫長虹,
4 B/ Z" z$ X( s5 ~8 \3 r古今多少奇丈夫。
$ P" n/ Z  |( D3 K5 B6 q  q- ]碎首黃塵,燕然勒功,
- c: o, q5 m0 N" V: ]' W至今熱血猶殷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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