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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記：前兩天看報紙，得知，我國制造了一臺世界最大的水壓機，15000噸。這樣，萬噸以上的水壓機我國就有三臺了。想起當年參觀萬噸水壓機的情形，如在眼前。去年10月，我寫了一篇回憶小文，貼在這里，讓我們一起重溫過去的歲月。 , W! _3 X y6 J5 ]' b1 j
塵封的記憶·參觀萬噸水壓機 ! B, g& T8 w! d! [
據說全國僅有兩臺萬噸水壓機，一臺在上海江南造船廠（也許是江南造船廠造的，而安裝在另一個什么廠，記不清了），另一臺安裝在黑龍江的富拉爾基第一重型機械廠（誰造的不清楚）。這兩臺水壓機我都見過。
上海的那臺，是在1966年大串聯的時候參觀的。
當年，造成萬噸水壓機是件大事，舉國鼎沸，就如今天的“神六”。去看萬噸水壓機的紅衛兵可真多。在專門的乘車點，大家排著長隊，等候免費的專車。我自己乘車的細節已經忘了，可是老伴還記得（她當年也去過）。她說：到江南造船廠很遠（具體在什么位置記不得了，現在也懶得去查），為了避免上車搶座，大家排兩隊上車。一隊是上車肯定有座位的，一隊是站著的。排座隊的先上，座沒了再上站客。座位少，上車就慢，排座位的人也少。站隊則相反。每個人必須在舒適與時間兩個變量之間權衡，讓人頗費心機。現在想來，只有上海人才能想出這樣的辦法！
到了江南造船廠，大家也是排隊參觀。進得廠房，一座鋼鐵巨人赫然而立，那就是萬噸水壓機了。其實幾乎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它是干什么的，就知道一個勁兒歡呼贊嘆。到處是通紅的標語，到處是紅撲撲的面龐，那場面也算壯觀了。
我是學機械專業的，對萬噸水壓機的興趣可能要更大一些。但是參觀并沒有給我留下多大的印象，倒是至今記得報紙上的宣傳：這是我國工人階級在毛澤東思想指引下，打破洋奴哲學，用螞蟻啃骨頭的方法制造出來的；機器上的四根立柱是用什么“電渣焊”拼接的；上面的一個螺絲帽就有2.5噸重……
見到另一臺是在約20年以后。那年我有機會出差到富拉爾基的第一重型機械廠。辦完公事，我在廠區閑逛，終于找到了萬噸水壓機那個廠房。
我一個人偷偷潛入大門。奇怪，偌大的廠房里竟沒有一個人影。停工？換休？不得而知。只有龐大的水壓機砧面向下流著細細的清水，發出輕輕的嘩嘩聲。我不知哪兒來的膽子（也許也是出身大廠，對大廠不懼吧），竟繞著水壓機轉了一圈。在巨大的機器旁，我確實感到了自己的渺小。但是，我是一個機械工程師。機器是人造的。所以對它，我只有敬畏，沒有恐懼……
在我的職業生涯中，我只參與設計、制造過幾臺小機械，與那些設計、制造過萬噸水壓機的人無法相比。我從來沒輝煌過，現在更無緣參與任何制造機器的事情了。但是，我不后悔。
上海和富拉爾基的萬噸水壓機還在吧，而參與設計和制造它們的人卻肯定有不少已經辭世。一個機械工程師的意義就表現在這里——他的生命已經融化在機器中。他人雖死，他制造的機器卻仍然在轟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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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于 2007-1-2 08:0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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