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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帖]沉雁璧花：人生就是與野蠻斗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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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5 B# g0 }2 k/ _. J# w$ o0 ixy6543210 于 2017/2/20 16:29:19 發布在 凱迪社區 > 貓眼看人4 D! s" @6 j. U. y2 S3 e
四年前，我形體班有一個德國女青年，名叫瑪斯特。某天晚上練操結束了，其他學員都紛紛離去，但瑪斯特一直沒走，她向我走來并遞給我一尊佛像說：“老師，我今后就不能來了，祝你永遠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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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 R% \1 x- Q# T7 m 我就問她：“你怎么不來了”？+ a2 i5 n8 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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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我要去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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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吃驚：“去青?！?？( X# O, t: U-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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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淡淡地說：“我聯系了一個山村藏民小學，我想去那里工作”。3 R) B3 r6 F- `, Q" n0 I! Y
4 {7 Q3 o* j+ O7 g ??！我問她去多久，她說：“十年，也許永遠”。1 J* X2 o- d5 p8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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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目瞪口呆，但看見她堅毅的眼神和依依不舍的情誼，我就問：“能習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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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x8 a4 }4 J8 ^ 她非常自然地回答：“他們世世代代都能，我也能”。! w8 b: e! e6 P
% v: O2 I% ~% k4 f% ^! U4 r 我們來了一個三分鐘的深沉擁抱，她貼著我耳朵說：“老師別擔心我，我只想做我喜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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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瑪斯特分別后，音信杳無，我就經常在網上搜索瑪斯特，也找不到她的一絲信息?，斔固鼐瓦@樣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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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的某天晚上，我翻閱青年周刊時，突然被一位名叫田貝肯的德國盲女震撼了，22歲只身去了西藏拉薩，辦起了藏盲兒童班，還發明了一套藏盲兒童教材，一呆就是十八年。記者采訪田貝肯就問：“你這樣做對于你自己有什么意義”？田貝肯回答說：“消除這些孩子心中的黑暗，再也沒有比這更有意義”。慢慢地，我終于理解了瑪斯特的決定，但還是有點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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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v3 n. L* k 兩年前的某個周末，我在浙大聽了一場陳丹青先生的演講，他說：“現在中國年輕人都沒有個性，小男生都想做王思聰，小女生都在粉鹿晗，但都不想做一個特立獨行的自己，一個人沒有個性追求不算一個完整的人”。有學生遞紙條就問：“怎么樣才算有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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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d3 @& `! R H M 陳丹青推了推眼鏡，“怎么才叫有個性，我也不能定義，但我可以講一個例子”?！懊绹甏跗谟幸粋€副總統叫洛克菲勒，他有一個兒子叫邁克爾洛克菲勒，他大學畢業時要做一篇關于原生態文化的論文，就只身冒險去了一個叫新幾內亞島的原始部落考察，結果去了就被那里的食人族吃掉了。這就叫個性”。“如果這個例子太驚悚，我就說我自己，我覺得做清華大學藝術學院的院長不舒服，我就辭職不干，沒啥，請問你們以后做了小科長會有我這份灑脫嗎？這也叫個性?！?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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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1 M9 z$ u, ~4 f( p 聽了陳丹青的演講后，我終于釋懷對瑪斯特和田貝肯的蒼涼選擇的茫然。( i/ ~& v; m+ U0 ~5 T/ f
) \' x7 M. J$ c$ X 一年前的某個傍晚，我一個大學同窗好友突然來電說，想與我坐坐。我們在下沙的咖啡廳倚窗對視，她木木地對我說“我辭職了”。我差點打翻了咖啡杯，立馬問“怎么啦”？沉默，一直沉默。我的這位同窗之前是某警局的經偵副大隊長。4 i6 l! P& O+ ?! F
4 v% V+ R( o$ ~7 x4 j 她塞下一顆話梅問我：“你認為活著究竟為了什么”？0 o* T/ X3 I/ p/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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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臉茫然地回答：“就活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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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搖搖頭，“不，我們應該認真對待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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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緩緩地道來，“也許我不辭職，很富有也很光鮮，辦事兒也容易?！?font class="jammer">/ f! A' y- e9 y'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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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靜靜地聽著，窗外錢潮疊涌。; z7 C+ R1 y% e) c, Q9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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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受夠了，我這十年的工作，與其說是在伸張正義，倒不如說是在助長野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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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咀了一口吸管，擺頭朝向窗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x: ?9 T5 m X) T1 b( ~
2 J8 n, b) i# E1 p" v “我參與的所有案件背后，不是官商勾結，就是官官相衛，無權無勢的老百姓有多苦，你在外根本不清楚，而我們都歷歷在目?！?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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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所以辭職，我不再想過這樣的生活，更不想再做這樣的工作。”; j4 f/ c; w/ y5 ]* X4 ?# m!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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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不擔憂地問：“那你想做什么”？. U" o [4 y3 {! ]# F) W) u
7 Z6 J/ m7 K! J, G# C& e9 ` “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生活要繼續，但作惡不能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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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3 [+ v! ]- G5 X" Y7 w6 O) O 我靜靜地聽著。+ I5 R0 Y. X& }
) |9 `# J" k% b7 U& g! ~0 d “我們不能改變警局，更不能改變國家，但我們可以改變自己，他們要野蠻下去，我們可以配合下去也可以不配合下去”。, R( c. e) C! r
% w: M( j U# U 我突然兩眼圓睜，給她遞了一顆草莓。8 v+ ^7 @; g& i+ o) ]7 O4 _7 q
' m5 X$ l- F. {" M3 ^7 Y “不繼續配合野蠻，就是對野蠻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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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b+ k% z+ b7 W; z9 } “這是我痛苦掙扎了十年，終于今年下定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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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憂心忡忡地問：“你先生，你爸媽，還有你的孩子，咋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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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3 ]* ?+ t* N “我不想在為別人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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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 W: Q5 p' U6 | “我知道今后的生活很艱難，但在野蠻與艱難之間，我只能選擇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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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h" c$ {3 M8 P3 J/ _ 我點了點頭，“我支持你，有什么需要幫助的盡管說，我永遠與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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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潮依舊，夜色迷人，我望著同窗離開時挺直的背影，久久不能難以轉身。這是一場碎擊靈魂的小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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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5 \2 V5 f( c! [5 h9 L4 W 從小到大，每個人也許都問過自己無數遍，人活著究竟為了什么？但經歷人生沉浮和世俗跌宕之后，驀然回首，才發現自己僅僅為了活著而活著。恰好就是這種“為了活著”的綏靖心態，才導致任由野蠻泛濫成災，野蠻也就更加肆無忌憚，從而，即便為了活著，也活得愈來越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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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6 Y: k. \+ W8 z2 @. P( C- H- i 生命雖然有長短，但人終歸會有一死，也許壽終正寢死，也許自然災害死，也許疾病纏身死，也許無疾而終死。一旦生命逝去，活著的萬般繁華都如浮云散去，那生命的價值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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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我有這樣的同窗同學感到心滿意足，她詮釋了生命的全部意義，敢于對野蠻說不，敢于堅持真理，在野蠻和艱難之間寧愿選擇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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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為她深深觸動我，我才開始寫作，記錄下這一切。) `# D( x, d9 o! g/ ^ E! `7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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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平實生活
發表于 2018-6-1 11:24:4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