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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邏輯課”竟然被中國教育無視數(shù)十年？！4 J+ w: g' T2 @" @7 A( p
諶旭彬 貓眼看人 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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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騰訊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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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邏輯是一種基礎工具，教人如何正確地思考和表達?？茖W研究對邏輯的倚重自不必說，人生隨時隨地之言與行，都離不開邏輯。說話沒邏輯，不能有效表達自己的想法；做事沒邏輯，無法解決真正的問題。世界上很多國家在大、中學階段，將邏輯作為一種必修的通識教育。但在中國，作為通識教育的邏輯課，已經(jīng)缺席了數(shù)十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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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_* H% F6 h% N! B u20世紀初，傳統(tǒng)邏輯傳入中國后，教育界將邏輯學納入到了正規(guī)課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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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民國，大、中學校多開設有邏輯必修課，很重視普及邏輯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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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2年，清廷頒布《欽定京師大學堂章程》，規(guī)定“政科”三年須開設邏輯課（名學），每周兩學時。1904年的《奏定高等學堂章程》，將邏輯課（辨學大意）列為“經(jīng)學科”、“文學科”、“商科”的必修課；《奏定優(yōu)級師范學堂章程》，則把邏輯學列為公共課程，共一學年，每周3學時。民國后，邏輯學成為很多大學、高等師范學校乃至中學的必修或通習課目。& s, Q4 s4 w% _* T
y( ]2 H3 v! ]* I9 e" ^/ A1930年，蘇聯(lián)開啟了對邏輯學的大批判，勒令大、中學校取消邏輯課。受其波及，一批受蘇聯(lián)影響極深的知識分子，也于1920末開始掀起對邏輯學的批判。艾思奇等人宣稱要用“辯證法”來打倒邏輯學，甚至公開“宣布了形式論理學的死刑”。批判一直持續(xù)到二十世紀三十年代末，雖然聲勢浩大，卻未能撼動邏輯學在大、中學校課程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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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N4 @0 e( C8 o圖：1905年，嚴復翻譯的邏輯學著作《穆勒名學》。該書一度成為京師大學堂的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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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1 c" G; e' a1 O* L% K( n五、六十年代，大、中學校的邏輯教學，兩次遭受重創(chuà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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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聯(lián)于1946年11月發(fā)布《關于在中學校里講授邏輯和心理學》的決議，結論認為：每一社會經(jīng)濟形態(tài)都有與自己相適應的邏輯，蘇聯(lián)必須創(chuàng)造出一種特殊的、“蘇維埃的”邏輯。1950年中國大、中學校所教授的邏輯課內容，深受蘇聯(lián)影響。據(jù)北京大學哲學系教授、中國邏輯學會理事宋文堅回憶：“新中國成立后學習蘇聯(lián)邏輯，則是在我國已有邏輯研究和教學成果上的全面大倒退。受害最為嚴重的是我國大學的邏輯課程?！?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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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60年代，“十年動亂”中，邏輯學再遭重創(chuàng)。據(jù)社科院哲學所副所長倪鼎夫回憶：“邏輯科學是重災區(qū)之一。邏輯研究機構和大學的邏輯教研室（組）被撤銷了，學校里邏輯課取消了，專業(yè)隊伍解散了?！娜藥汀€把邏輯工作者看作專政對象，給有研究成果的老專家扣上‘反動權威’的帽子，強迫他們去打掃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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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8 F4 J7 f) Q# w, u80年代至今，大、中學校的邏輯課經(jīng)短暫復蘇后，再度形同虛設。% |" N! L* L8 p: C6 [; b0 _8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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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年代末，邏輯課開始在大、中學校復蘇。1978年，第一次全國邏輯學討論會召開。1979年，中國邏輯學會成立。1981年，教育學家張志公撰文，呼吁“中學生應該學點邏輯”。但鑒于教材、師資匱乏的現(xiàn)實，張志公建議：“在中學普遍開設邏輯課顯然是不可能的，……由語文學科明確地把邏輯訓練和簡要的邏輯知識的教學任務承擔起來，是可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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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似的呼吁很多，也有一些效果。如，高中語文課本曾一度增入了一些與語言運用、思維表達相關的邏輯基礎知識。但1988年，中學語文教材再次刪除了有關邏輯學的教學內容，一些“專家學者”進而又提議取消師范院校課程中的邏輯學。進入90年代，情況變得更為惡劣。在很多大學，邏輯從必修課變成了可有可無的選修課——最典型者，莫過于從1998年起，根據(jù)國家教委頒布的文件，邏輯被從漢語言文學專業(yè)（師范類）的專業(yè)基礎課程踢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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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Z2 \, {" O/ u: K: m這種狀況，時至今日，也未見改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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邏輯課在大、中學校的這種命運，背后的原因是多重的，高校市場化僅是其中之一。正如曾昭式所總結的那般：“目前，許多學校的邏輯課被取消，或者邏輯的課時被壓縮。這既有一些高校領導的責任，也與一些高校沒有邏輯教師有關，甚至政府有關部門也不支持邏輯的教學與普及?！?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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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邏輯學家金岳霖及其50年代著作。金晚年對學生諸葛殷同說：“我當初就打心眼里瞧不起那些書（指蘇聯(lián)的《邏輯》教科書）?！?font class="jammer">. ?2 P1 m. w% `! J* a8 S6 Y8 _0 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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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shù)十年來，邏輯常識教育的缺席，使社會呈現(xiàn)出一種思維上的病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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艱深的數(shù)理邏輯，自然不必人人修學。但作為通識教育的普通邏輯課缺席數(shù)十年，實在是不應該的事情。這種缺席也必然造成嚴重的負面影響，使社會呈現(xiàn)出一種思維上的病態(tài)。訴諸情感、訴諸傳統(tǒng)、訴諸暴力……等背離邏輯的交流方式，在社交媒體上隨處可見。很多公共話題的討論，因參與者缺乏基本邏輯常識，常淪為無意義的互撕口水戰(zhàn)，乃至發(fā)展成“用U型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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較典型者，如討論“中西醫(yī)話題”時，大多數(shù)人渾然不覺“中醫(yī)”與“西醫(yī)”這兩個概念的對立，在邏輯上并不成立——以“陰陽五行”和《黃帝內經(jīng)》為核心標簽的“中醫(yī)”，實際上應該命名為“傳統(tǒng)醫(yī)學”（西方“傳統(tǒng)醫(yī)學”里也有類似“陰陽五行”，如恩培多克勒的四元素土、氣、火、水相生相滅之說）?！蔽麽t(yī)“實際上指的是建立在多種現(xiàn)代科學基礎上的“現(xiàn)代醫(yī)學”，不存在任何的國家、民族屬性。也就是說：“中醫(yī)”與“西醫(yī)”的概念對立，在邏輯上是錯誤的；在討論時訴諸民族情感，在邏輯上更是錯上加錯。2 w+ Y1 o3 z# `+ Z&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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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普及邏輯常識方面，殷海光的努力尤其值得一提。殷早年師從金岳霖，去臺后任教于臺灣大學。自1950年代起，即致力于向民間播撒“邏輯種子”、用邏輯揭破兩蔣當局“用一切光明的字眼”包裝起來的政場言論。1957年，殷海光還出版了一本以對話體寫成的邏輯常識普及著作《邏輯新引：怎樣辨別是非》。這本六十年前的小冊子，對數(shù)十年未曾受過正規(guī)邏輯常識教育的國人而言，相信仍會極有助益。% c, P+ o: Z8 A4 @" p9 }4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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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表于 2018-5-27 16:0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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