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楊善梅 于 2016-4-9 12:0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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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7 T& [* Y% g( P: Z" q 童年的時候,我們村的西北角住著一個老太太,單身一個人獨居在一間小瓦屋里,老太太的身體特別硬朗,長年梳著一個粑粑頭,頭上扒著一個破巴網子(過去農村老太婆用來綁頭發,黑色,呈網狀的物件。),上邊還別著一個銀簪子。身穿一件深黑色的老式大襟外褂,下身穿著一條蘭夏布褲子,腳穿一雙黃球鞋。七十多歲的年紀,每天還要上山劃松針,供自己一日三餐燒煮之用。有時還會跟著自己的兒媳婦一起下地干農活,跟村里的年輕人一道下地插秧,你一趟我一趟的插秧,從來不說自己已年老。4 }! b, b' f&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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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印象中,老太太對我非常和藹可親,見面了總是老姑娘長,老姑娘短的稱乎我,于是我便親切的呼她老人家為李奶奶,李阿婆。每次父親痛罵我或是姐姐動手打我的時候,我便偷偷的跑到李阿婆家,哭著向李阿婆訴苦。阿婆總是心平氣和的端出一張小板凳,讓我坐在她的身旁。阿婆說,“伢子啊,我這一生也生活得很不容易啊!我家的那個不講心的男人在土改時期就在縣城做泥瓦匠,不久就有了外心了,后來就干脆丟下我們母子五個,在縣城與當地的一個女人結婚了,從此離開了這個家。我是既當爹又當媽的將幾個孩子一把屎,一把尿的,一點點的拉扯大了。伢子啊,我是過來的人,我酸甜苦辣都品嘗過了。作為一個女人,一定要自立,靠男人是很難靠得住的,凡事得自己去做,指望男人那是不可能的。伢子啊,你現在年紀尚小,并不知道其中的緣由,等你長大了你就知道了。你現在生活在自己父親的身邊,不管怎么說,娘家還能算得上是一個安樂窩。哎,娘家雖好,但也不是久戀之家。你早晚還得嫁人,還得面對公婆的無端指責以及自己房中人的打罵,總之你往后的日子還早著呢。伢子啊,你還是聽我一言吧,爺有娘有,不如自己有,丈夫有的,你還得伸伸手??!我們做女人的,手邊一定要有錢,花錢時還得給自己留一條后路,適當的留一手,不要大泡?。ㄖ笡]有計劃的亂花錢),否則手邊沒錢的話,日后等自己年老,不能干活賺錢,找別人要錢花的時候,那人家的臉色與言語可就夠你受的了。呵呵,你將來連哭都沒有眼淚?。蔽衣犃税⑵诺囊幌捴螅闹兄八艿奈惨幌伦哟蛳?,漸漸的,我似乎也從中誤出了一些道理來,心中的不快也慢慢的消失殆盡,最后也破涕為笑了。2 W: m, K: B8 u' `
7 C( c. N. |, ~/ Z2 K! r E5 @2 z( N 當年我們家父親教育我們的方式便是,“不管誰對誰非,都是一家人,不管是誰吃了誰的虧,凡是都是自家人吃自家人的虧,這沒有什么好計較的。人家之所以會處處要你的強,是因為人家能干活,身大力不虧。你不能干活,年紀小,身體單薄一些,你就得讓著她(指我姐),否則那田里的大片農活我又能指望誰去幫我干,讓你去干吧,你還沒那個本事。所以你就得乖乖的聽話,否則惹得她一旦發了火,連我這個做父親也不好說啊。你每年暑假在上山挖草藥賺得錢也得無條件的交給她,你讀書,她在家干活,因此你一定要讓著她,多多認一點慫。別他媽的給老子人慫嘴厲害,田慫生刺芥好不好。從今往后,你們兩的錢都歸她管,你兩個誰也不準說誰,你的錢就是她的,你們兩的錢不存在你的和我的之分?!蔽視炈?,我們家當年過的似乎是太平天國洪秀全的時代,表面是看是有錢同使,有難同當!但其另外一面,卻著實讓人心寒,其乃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蝦米吃土及土中的浮游生物。我很無助,我成年之后,當我看到身邊的人都陸續跑到外邊打工了,我也曾試圖跟父親說過,想走出去打工,減輕家中的經濟負擔,但父親就是不同意,說:“你一個女孩子家出門打什么工?”不久我哥也寫了一封信回來,信中說,“女孩子長大了是人家人,早晚也是要嫁人的,你不如給我老老實實的呆在家里,幫著老人多種上幾年的地,等到年齡到了,找個有錢的老公嫁了,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吧?!蔽液軣o語啊!2 j6 ?' ^3 {! b" s2 o6 s. ]' R
6 G: d9 G( j" V. k 其實當年農村的大多數老人不放心把女孩放出去打工的,他們害怕女孩子出去會跟著不知底細的男人跑了,使得自己的老臉在眾鄉親面前頓時沒了光。用他們的話說,“我當年之所以不讓你出去打工,把你留在家里種地,我是怕你出去會吃別人的虧??!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保護你,愛護你,都是為了你將來著想??!”后來我們家的那些親戚也是這樣說,他媽的,我頓時便氣得半死。這哪里是人說的話,這分明是在看不起我們女性,你們這些家伙封建思想觀念太重,老是把女人外出打工賺錢看作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總以為女人出去賺錢是通過出賣肉體的,是賣身的。尼瑪的,你們都是門縫里看人,把人都看扁了。尼瑪的,大多數女性出門打工都是通過自己的雙手去辛勤勞作的,也只有極少數的女人是靠做這個事來賺錢的。尼瑪的,當年說這些話的人群當中,還有不少是女人呢,日媽的,同為女人,你們是自己抓屎朝自己的臉糊。尼瑪的,你們也是女人,難道你們自己也看不起自己?真他媽的太混蛋了。如今外邊有很多男人也在干這樣的事賺錢,你們咋就不敢說啊,人家還有一個美名曰“鴨子”呢,在溫州這一帶又叫穿紅襪子的,你們咋不說,怎么就驢踢逼了(一時語塞,漲紅了臉)。日他娘的,一個個都是老封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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