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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六角車

誤入官場—中篇小說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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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于 2012-9-11 08:07:14 |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后由 六角車 于 2012-9-11 08:09 編輯 & k) `8 A2 y/ o6 p(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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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比語言更富有魅力,他使狂熱者變冷靜,辛勤者得到安慰。四月底,二百五十件合格品擺在那里。馬部長臉色蠟黃,他得了個全廠叫得響的外號:“二百五”。她是東北人,在東北,二百五三個字用在人身上,比陜西的“二桿子”加“冷娃”的含義還廣泛。她立即感到心頭發緊,感到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向她襲來。7 e2 H0 @+ M5 E- c! G9 i
  劉長坤看著這二百五十件產品,心中感到一陣輕松,第一關總算闖過去了。多虧了服務隊的大力協助,使我的計劃提前了將近一個月,下一步該總結經驗,逐步解決發現的問題,爭取六月份解決所有出現的大的技術問題,為進行大批量生產做好準備,提前一個月完成全年任務還是有把握的。
  D" }8 K3 O0 _6 R  生產沒能按著制定的時間表進行,李如章風風火火地趕到機加車間。他拿出一紙電話記錄,兩眼冒火,唾沫四濺地說:“總公司來電話催問,為什么沒能按要求發出第一批貨?并問我們廠,以什么措施保證任務的完成?”向副部長許下的第一個諾言落了空,對工廠領導們來說,將意味著什么。廠長要求李如章立即采取得力措施,扭轉眼下的局面。并要他親自主持機加車間五月份的生產,要用他所能想到的一切辦法,掀起一場十二級狂風似的生產熱潮。
2 ^+ m0 ~$ h9 g8 M1 S1 u+ P8 _  決策者的決心,就是執行者的血汗。每天十二個小時的繁重工作,人們已感到極度的疲勞,生產形勢卻沒有多大的起色。李如章愁容滿面地問劉長坤,“整條生產線都在看著自動機,為什么就是下不來活?”3 F0 `  d: l" ]
  “這你又不是不懂,現在才是試生產,人、和工藝總得有個適應過程。
% O3 J) b' g" Y" N+ W" S  李如章是個很有心計的人,在生產條件還不十分成熟的條件下,他想到了金錢的威力。但廠里有著嚴格的財務管理制度,再說廠長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解凍剛被他凍結的車間的獎金的發放權。奇妙的魔術可以使觀眾眼花繚亂,李如章也想利用一次魔術效應,促一把機加車間的生產,但這得有一位得力的助手,他選定了鐘支書。
- E( j3 Y( j) N1 t% U, c( B3 b, z  鐘支書立即召開車間干部會,奇怪的是,這么重要的會議,服務隊的領導們竟一個也沒到會。鐘支書拿著一份蓋有廠工會大印的合同書說:“我為大家辦了件好事,廠工會一次拿出五千元作為勞動競賽獎。條件是,只要咱們車間在下一個星期內干出四千件合格品……”7 q' G! r, U6 V6 ^! }
  不等鐘支書念完,會場就亂了營,人們普遍認為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到目前為止,每天產量還沒突破過一百件,從開始生產到現在的幾十個日夜里,每天都要超時勞動,人們也已極度疲勞,如再要搞會戰,效果不見得好。會場上雖然亂哄哄的,但不支持這項合同這一點卻是統一的。0 B' i: L+ `2 Z$ Q, A
  鐘支書的神情變得十分尷尬,上級領導怎么向他做的工作,別人無法得知。但他也明白自己接下這件合同絕不是什么好事了。他氣急地對著還在大吵大叫的人們喊了幾聲,見沒人理會,后悔、惱怒使他臉漲得通紅。他一把抓起桌上的茶杯,在桌面上使勁頓了一下。水花四濺,漲綠的茶葉撒滿桌面,屋內立時鴉雀無聲。鐘支書長出了口氣說:“合同還沒念完你們就瞎吵吵!”他揀起泡在水中的合同書抖了抖繼續念道,“要是到期完不成,在這條生產線上工作的人,不論干部工人,包括服務隊的人員,一律扣發百分之三十的工資。”
3 ^6 G) b, H( ~2 A# ?( [  這合同真可謂獎罰分明,公平合理,人們面面相覷。有人怕這位文化水平有限的支書念字有誤,要過合同看了幾遍,這回支書可是一個字都沒念錯。沉默了足有五分鐘,出現了一個泄氣的聲音:“反正也沒指望,就別再出冤枉力了。我認罰。”說者開始摸口袋,有幾個人也隨聲附和。
) |1 O: R+ f( E; _  D  鐘支書見形勢逆轉,只有對著滿桌子的茶水望“洋”興嘆。3 ?: E6 o! m, y
  有人發現劉長坤到現在還一言沒發,就說:“大家先別急,劉工長還沒表態呢。他是生產線的全權指揮,聽聽他的,他要是說個行字,哪怕一個星期不睡覺咱們都拼了。扣幾個工資倒無所謂,咱們這些人往后還怎么往工人面前站?他要說認罰,咱二話不說,交錢。”/ G( B; W; E9 n7 j0 F* L
  十幾雙焦灼的眼睛,期望地看著坐在窗邊的劉長坤。他正在欣賞著窗臺上那盆開得紅艷艷的繡球花,繡球花成團成串,姿態嬌艷,很逗人喜愛。為這盆花,鐘支書花費了不少心血,整個冬天他嚴格控制室內的溫度,及時修枝、澆水、施肥。功夫不負有心人,花果然開得繁茂。從這盆花劉長坤又想到了另一個故事,要看到鮮花盛開,那得按務花的規程一步步地做好,到時花自然就會開得好,就如鐘書記的繡球花。但歷史上也有個不遵從自然規律,而在隆冬硬要百花齊放的武則天。百花懾于人間帝王的威勢,違時開放。但管領百花之王的牡丹卻沒開放,武則天一怒之下,將牡丹充軍洛陽。我這回也要為自己選擇一個角色了。
" p3 Y9 }# h: Z  自己所負責的這條生產線,劉長坤不用看記錄本也都了如指掌。別人可為了眼前而不想長遠,但他卻不能。他要想到的可不只是眼前這點活怎么干,他肩上的數字不是四千,也不是四萬,而是整整四十萬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他現在是遠慮近憂都有。他想到,按現有工藝流程進行批量生產,投入一萬五千件的料,才能得到四千件成品。一萬多件產品轉眼間就變成廢鐵了。為什么就不能等到生產線調整完再干呢?雖然要用近一個月的時間,但調整后的生產線卻能突破月產八萬的能力,合格品率也能得到大大的提高。他十分清楚的是,眼下最需要關注的是第一道工序的自動機。生產線能不能高速運轉全看這個車頭了,可一直到現在仍有很多關鍵的問題沒能得到解決。當務之急不是在二十號出四千活,而是解決生產線上存在的幾個瓶頸工序問題。但合同已定,人們不分晝夜的苦干了兩個月,不但得不到應有的獎賞,還要被扣去一部分工資,這對士氣的打擊可太大了。如果完成這一批任務,拿到五千獎金,大家當然皆大歡喜。但整條生產線將成一條空線,半月之內別想再見到成品。而且還要放棄對自動機的改造和下道生產線的調整,劉長坤面臨著一次危險的選擇,在這時候要是能有個人幫他一把那該多好啊,可服務隊的領導們這時卻一個也不見了。他明白自己這個百花仙子如今是聽誰的與不聽誰的后果都一樣,為了先保住人們的士氣,他要孤注一擲,先拼光老本,再用得到的五千元獎金買回失去的時間。0 t5 q9 G  x2 ~
  鐘支書見劉長坤點頭,立即喜形于色。但他對生產并不外行。他知道這幾天將面臨什么樣的場面。他對全體干部和黨員下了一道死命令:“生產線上的全體黨員都要釘在關鍵工序上,完不成當天進度不準下班,不許睡覺。其余黨員和干部由我統一領導,由劉工長安排到關鍵的地方去突擊勞動。”
3 s4 r& z3 h6 @' g! H4 Q  干部的帶頭作用,在關鍵的時刻也會產生巨大的能量。鐘支書不愧是老政工,無聲的行動,勝過千遍口頭動員,車間內真的掀起了十二級風暴般的生產熱潮。三天過去,交出成品兩千,服務隊立即敲鑼打鼓送來賀信,并對生產工人執行了半供給制,每天免費提供晚餐和夜宵。人們像迷航的船突然發現了航標似的,奮力的搏擊著。
! V7 ~. E( V$ m0 ?  夜沉沉,劉長坤拖著沉重的雙腿與眼球布滿血絲的鐘支書在機床邊相遇。鐘支書最近身體不太好,何況年紀也不輕了,如今連走路都有些不穩了,劉長坤真擔心他會突然倒下。5 Y- p. [: A* `0 `" @5 A
鐘支書沒顧上回答劉長坤的問候,只是用憂慮的口氣說:“我真擔心后兩千活,七十多道工序的生產線都已干空了,我看這回準完了!”: q2 o8 U  T1 A5 l
  劉長坤用平緩的口氣說:“鐘支書,活你不用擔心,我已將工序上的活盤點過了,勉強能保住。現在的關鍵是在檢驗工段,產品的質量如此之差,只怕他們失去信心。我再組織一批活送去,估計到天亮還能出個三百二百的。”, R" t; j/ Q$ D) }6 b5 {
  三天見到兩千產品,李如章很為自己有這么個師弟為后盾而高興,他立即恢復了原有的自信與狂熱。和馬處長在生產線上穿梭般的忙碌著,不時的發出一道道指令。雖然人們因勞累與困倦而變得麻木的神經,對他的話已毫無反應,但他仍興致勃勃。
; l- {% `% F8 x  喧鬧了一星期的生產線突然靜了下來,劉長坤拿著五千元獎金對著冷清的生產線苦笑。一切都過去了,人們總算可以安安穩穩的躺在家里睡一覺了。當劉長坤拿著那隨同賀信一塊來的兩萬任務追加令時徹夜難眠,想到那空空如野的生產線,他欲哭無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古老的俗語,落在他這位智商并不低的人頭上。他耳畔又想起馬處長那悅耳的女高音,劉工長組織生產就是有辦法,他說能干出多少就能干出多少!贊揚的話并不全是蜜,有時比利刃還厲害!一想到這句話,劉長坤就不寒而怵。他已聽出了馬處長話的續音,要是以后完不成任務自然也要怪他。
( q8 T  n3 s' y& P% s  對這一次小小的成功,李如章自然也感到一陣輕松。如果到月底再能出兩萬成品,服務隊的領導們就可以拔營起寨,凱旋歸位了。任務再要是完不成,責任就不能全怪我了。他當然忘不了劉長坤,每當想到這位師弟,他都有一種危機感。這種不正常的提拔,一旦被劉長坤識破,他撂挑子是在意料中的事。服務隊剛一撤出,劉長坤就撂挑子,人們自然會想到是他這位師兄的作用。到那時,他就是渾身是嘴也難說清。對這位師弟的能力他太了解了,只這幾個回合,他對師弟已不敢小看了。對這種大型流水生產線的組織和指揮,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勝任的。同時他也從另一方面想到,如果師弟真的想進入干部行列,這也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機會。  K9 s* v6 N% E8 g( {, ^- _, j' J( l
  一場竭澤而漁的突擊戰,使整條生產線癱瘓了半個多月。廠招待所的高級會議室里氣氛沉悶,生產開頭就不順利,廠長怕李如章誤事,決定親自主持這個專為機加車間生產問題召開的干部會。室內異常悶熱,像是暴風雨前的征兆。不知什么原因,沒人提到開空調,雖然人們個個汗水浸透衣衫,但一個個仍然是衣冠整齊。劉長坤此生還是第一次邁進這平時只有廠干才有資格進出的會議室。闊氣的沙發上罩著提花枕巾,他不顧文雅地脫去外衣,雪白的背心,貼在濕漉漉的身軀上。他小心翼翼地坐在散發著一股莫名奇妙香氣的沙發上,感到氣氛過于沉重壓抑,令人越發感到空氣的熱悶。9 N5 u1 W* l/ n5 w' |; n+ t! Z6 F+ ^
  有人想活躍一下氣氛,提出湊份子買冷飲。這建議很得人心,會議室內立時熱鬧起來。壓力并不產生于基層,對這項國家重點外貿任務,在談判時就已著手進行生產準備了。當時廠里把這個任務交給了新任副廠長李如章。李如章本想露一手,但所撥資金大部被挪做它用,加上任務連生產指令都沒有,也就沒太重視這件事。現在國家突然下達了這么大的任務,而原來他應付差事弄的那條生產線。本來三個月就該投入正常運轉,如今都一年多了,還不能發揮應有的效益,上層領導心中怎會不焦慮。按當前各國營廠礦中流行的引咎辭職這一時髦風氣,現在的廠領導,可不愿意丟掉那頂耗費半輩子心血和精力才取得的桂冠。# M! R* f4 Q/ b! |( L0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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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于 2012-9-12 08:13:10 |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后由 六角車 于 2012-9-12 08:1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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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產副廠長計拙智窮,廠長親臨指揮第一線,原想兩個月就可報捷歸位的李如章,沒想到第三個月竟被困在車間里。廠長下令,李副廠長從今以后暫不考慮全廠的工作,只要能把機加車間的生產搞好就行了。
* x0 B7 c4 ^/ {( `) j  e) C  李如章站在這原來曾屬于他的車間辦公室里,一腔怨氣,滿面怒容。他感到壓抑,感到不平,他向車間所有干部說;“我可能被撤職,可能還要連累一些人。但大家也不要太擔心,到時我會采取一定的保護措施的。”他看了眼斜靠在長椅上瞇著眼打盹的劉長坤,眼中閃出一絲復雜的表情。+ Z4 ~, a1 c4 g9 J9 ~
  “從今天起,全體人員取消星期天,每天都要加班。現在是特殊時期,不許提八小時工作制!干部,包括班組長,每天晚八點半準時來這開碰頭會。”' a9 d8 U  g# |# f, j
  晚六點,半條生產線已空無一人。馬處長氣急敗壞地向李如章報告這一情況。李如章心中十分惱火。他知道是誰放走了人,也知道為什么。他畢竟在這個車間干了十多年。但他更明白眼下的處境,他感到自己的這個師弟太不識時務了,看來得給他敲敲警鐘了。他陰沉著臉走到正在自動機上忙碌的劉長坤面前問:“半個車間為什么沒人了?”
* @% q4 i& o3 B  N. d  下班后劉長坤就開始逐道工序的檢查進展情況。工人是服從命令的,凡沒通知下班的仍堅守在各自的崗位上,有活的干活,沒活的閉目養神。時間越來越緊迫了,劉長坤心中比任何人都著急。一個六天會戰,幾乎從他手中奪去了半個月的時間。要想奪回這半個月時間,生產工人將要付出多少血汗。現在工作量已經夠大的了,一旦自動機難關被攻克,轉入滿負荷生產,下道工人將面臨著拼命的局面,而所需的一百多名熟練工人到現在還沒著落。對已極度疲勞的工人,他只得違背李如章的命令,采取靈活政策,以使人們積蓄一些體力,準備最后的拼搏。他懂得,不論是工廠還是戰場,有生力量永遠是取勝的可靠保障。同時他也了解現在李如章所面臨的處境,為了國家,也為了全廠工人的利益,他是真心想幫一把這位師兄,他不慌不忙地說:“讓他們下班了。”
8 Q& x9 k6 f. N  Z5 z* A  “你?你對我的話怎么總是視同兒戲?”劉長坤見馬處長和其他干部走過來,故意放高嗓門吼道:“我也知道下道已沒活可干了,但自動機都已二十四小時連軸轉的干,下道一走,勢必情緒會受到影響。再說生產形勢已不樂觀,不管落個什么結果,咱們總得造成一種曾拼過命的聲勢給上級領導看……”
: P' [1 u" j& V! V! N  對李如章的話劉長坤自然聽不出味來,他反而從另一方面理解了,認為李如章折騰了兩個多月原來竟是這種打算。作為一級領導,在關鍵時刻竟沒有必勝的信心!難怪他對生產一開始就缺乏通盤的考慮。想到那大部分變成了廢品的一萬多件產品,劉長坤氣就不打一處來。他正要和李如章理論理論,一名自動機工找來說:“機床怎么也調不好,你快過去給看看。”他立即丟開李如章,扭頭向自動機奔去。
6 O; R4 b* r8 @1 `7 k6 m# J# l  凌晨四點幫工人調好機床,劉長坤又累又睏。昨夜只睡了不到三個小時,今天又熬了大半夜,他感到體力難支。回到家中,他一頭倒在床上,腦子里想著天亮八點還要進廠開會。這天是星期天,他和愛人都睡過了點。
2 N% T* p) g  A' ?( i5 |6 i李如章掃視了一眼會場,沒見到劉長坤的影子。他用和藹的口氣對副工長楊馳問:“小楊,劉工長提出的幾個關鍵問題解決得怎么樣了?”* s/ U1 t4 o5 B9 I) T( u. v  C# d0 V
  楊馳眨眨眼,想了想說:“不是都上報服務隊了嗎?”
& j- a4 N8 r! h  “那些問題真是影響生產的關鍵碼?”
8 x4 r3 B+ C0 X& V  [5 w  楊馳聽出口氣不對,變得謹慎了,他低聲說:“這我就不清楚了。”/ T# G! g' S7 U1 O4 g' I
  李如章聽楊馳說出這么句沒勁的話來,心中有點火了,他聲音低沉地問:“你都知道些什么?”
1 u, N1 r! l; @( X; K- o' ^  楊馳原是進廠沒幾年的大學生,到車間當副工長是為了培養儲備人才,他根本就沒在生產線上干過活,到現在對生產線還沒弄懂,更別說回答問題了。
& x" o. C: K- H/ B  李如章突然高聲說:“做為一名副工長,對領導的生產線竟一竅不通,要你何用?如果實在不能勝任,可以提出辭職!”) x) x) l+ w1 y& M: r
楊馳臉漲得通紅,他愣了一會后輕聲嘟囔著說:“真不冷靜,沒一絲大將的風度!”
) X7 z! M5 L! p& |- S9 l李如章更火了,他喝問道:“你說什么?如果你認為在我手下干活不能發揮你的才能的話,可以悉聽尊便!”
: u1 p! t2 L5 \, N$ v5 R2 k2 P楊馳見李如章火氣正盛,不再與他認真,扭過頭不再說話。沉默是金,西方這句格言自有一定道理。
' |( V" |) F" y- B+ |, h1 S5 {廠領導再一次通知晚上無限時的加班。這已是第四個疲勞的夜晚,劉長坤心中總有種不祥的預感。他悄悄通知各班長,讓那些體弱有病和家住得較遠的女工悄悄下班回家。夜兩點,他回到工段辦公室,和楊馳探討著產品的進展情況,工廠的前途以及國家主管外貿的領導們此時的心情,他深有感觸地說:"本來現在已差不多可以大批量生產了,可廠領導不知咋想的,今天突擊三千,明天力保五千的,使人不能集中精力對那些制約生產的地方進行徹底的改進。這局面真讓人又急又恨,又無可奈何!”
5 G2 E# }/ f# p+ H! p% ?  \楊馳說:“馬處長這個人不錯,跑前跑后,有些問題也解決得差不多了。可李副廠長老在關鍵的時候帶來新的指示,不知怎的,本來快理順的生產線又變得亂糟糟的。我真懷疑他的腦神經是不是出了問題!”
1 e1 q0 [  q8 S3 u  z) G1 l6 J  工段辦公室和車間辦公室斜對門窗,兩人正說著,車間辦公室門開了,李如章和馬處長走出來。李如章用不悅的眼光向坐在窗前的楊馳盯了一眼。
& E2 m/ k! z% L4 G! m& }7 S* y" s* K  楊馳吐了下舌頭說:“乖乖,真想不到隔墻有耳!”
2 o! J2 e9 Q) S4 K$ g+ P3 I3 S  劉長坤不介意地說:“這也不全關他的事,他聽到正好可以把這意見帶到廠務會上去,讓其他廠領導也聽一聽,對今后的工作有益無害!”
- z  {2 e" N6 C! V: |% b% c2 N# C  “他們又查看生產情況去了,咱們官小職微,還是小心點為妙!你再歇一會,我去車間看看。”' Y/ j9 [! ~. s/ X( Y$ v
  室內只剩下劉長坤一人,晚飯供給他的兩個燒餅只吃了一個,肚子早已餓得咕咕叫了。他從口袋里摸出吃剩的半個燒餅,摳掉上面粘的碎鐵屑,咬了一口,嚼了幾下,一伸脖,吃力地咽了下去。他拿起熱水瓶輕輕搖了幾下,空的。就拔去瓶塞,來了個底朝天,幾滴水滴滴進干澀的喉嚨。他巴砸了幾下嘴,又咬了一口餅。正吃得津津有味,外面傳來馬處長急切的說話聲。8 Z4 z8 r  u% c4 Z' }& P
“讓他們等一會,偏不等。剛一走,返修活就下來了,要不及時修復,今天的進度又完了!”劉長坤從椅子上跳起來,吐掉口里的餅,邊向外跑邊問:“人走了有多長時間?我去把他們追回來!”
/ i$ |8 H% U9 q$ x/ t+ U0 k  馬處長站在劉長坤面前說:“揚馳已攆去了,。劉工長,你可快想辦法,老這樣下去是會誤事的!”
$ O9 W/ s7 s+ G4 [: d' f/ Z  楊馳和追回來的工人走進車間,人們一邊嘟囔著一邊走上各自的崗位。一名班長悄聲對劉長坤說:“工長,老這樣加班到后半夜,鐵打的人也吃不消啊!”7 r) m  ~" E- ^; p9 u0 `
  “你們先把這些活突擊完,我到檢驗那去看看,如果差不多,請示過李副廠長就通知你們下班。”8 j6 M0 T% W5 k
  李如章聽了劉長坤的話后,手一揮,果斷地說:“不行,干活質量不高,全憑修活出合格品,讓人等著配合檢驗修活!”
; C$ P/ y* o9 ]+ R, u  劉長坤轉身往回走,離人群還有二十來米遠,他看到馬處長正在幫著往生產線上擺活。長期的勞累,她的身體已極度虛弱,只是作為一名領導,她在用毅力使自己強撐著。從那蹣跚的步伐和汗水洇洇的蠟黃的臉上看出,她已很難再堅持下去了。劉長坤急向她走去,在離她只有幾步遠時,馬處長身體搖晃了一下,撲地而倒。劉長坤驚喊了一聲,飛步奔跑過去想扶住她,但慢了一步,馬處長已倒在油污的地面上。她手臂直伸,似乎還想搬起面前的產品。
0 ^7 S( U; t4 A! U$ N% t/ Y6 K* X  劉長坤向奔過來的人們喊:“快去辦公室打電話叫救護車!”他雙手抱起昏迷的馬處長,將她平放在條椅上。他想活動一下她的胳膊,但胳膊竟僵硬的好似木棍。他忙用指甲掐住人中,稍傾,馬部長胸部急劇起伏了幾下,眼中淚珠滾滾,發出一聲令人心悸的哀號。劉長坤想掏出她的手絹為她擦淚,隨手絹帶出了一張病假條。劉長坤眼一熱,滾出兩串淚珠。% M' H3 G% w- H5 p3 w5 w
  李如章也聞訊趕來,看了眼仍神志不清的馬處長,向從車間辦公室奔跑回來的工人問:“救護車來了嗎?”
$ U+ z9 B3 Z& v; K' a: s  “廠醫院的電話咋也打不通!”1 ~' P, X- `& t. b7 i9 y
  劉長坤跳起來跑進車間辦公室,抓起電話撥號,電話到是通了,可醫院值班人員大概耳朵不靈,電話中亂打岔。劉長坤氣得又吼又跳也無濟于事,靈機一動,撥通了廠消防隊的電話,發出了請求救援的信息。4 `2 D' M) F. v* h9 ]5 o/ L
  消防車閃著紅燈駛進車間,劉長坤將馬處長抱進駕駛室,放到后排的座上送進醫院。醫生診斷后說:“沒什么大問題,主要是疲勞過度,又過分饑餓,以至引起休克,休息幾天就好了。”
5 q" y+ ?# C. @* \  注射過葡萄糖后,馬處長平靜地睡著了。劉長坤和李如章靜靜地守候在一邊。時間不長,馬處長吃力地睜開眼睛看了眼周圍,突然吃驚地坐起來問:“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啦?”
; e5 E: F* C0 t6 k' t, P  _  劉長坤低聲說:“馬處長,剛才你累昏倒了,現在感到怎么樣?”4 B) T; {5 z* y' c& T0 `
  馬處長長嘆了口氣,眼角又沁出淚水。9 @$ J* m8 V2 C! @4 `+ c8 l
  李如章見馬處長無大礙,長出了口氣說:“車間不能沒人指揮,讓劉工長陪你,我得回車間了。”( M4 U- ~- S' f2 i- R2 @8 Z4 G3 F
  見劉長坤低著頭凝目沉思,馬處長輕聲說:“劉工長,你坐近點,我有話跟你說。”看著劉長坤把椅子搬到病床邊坐好,就說,“劉工長,通過這一段時間的了解,我知道你是有辦法解決當前的困難的。”, D/ M( R4 n$ s2 u* a* @
  “馬處長,恕我直言,如果不是個別廠領導亂發指示,如今怕已有十萬產品裝船外運了。可,唉!讓我怎么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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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于 2012-9-12 14:12:46 | 只看該作者
六角終于開續集了,閱過+ x! z+ Z) ?8 J) d"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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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于 2012-9-13 08:20:01 |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后由 六角車 于 2012-9-13 08:22 編輯 / A5 _7 T9 k! p& 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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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p! r5 @/ J3 ]3 ~) P& ^   劉工長,我明白你的意思。機加車間現在存在的問題,我已向廠長匯報過了,我想廠長很快就會解決這些問題的。你還是放心大膽的干吧,我全力支持你。劉工長,全廠萬余名職工和上級領導可都在眼睜睜地看著你,你肩上的擔子好重啊!”見劉  長坤沉默不語,馬處長說,“我感到輕松多了,天快亮了,我還得回去給婆婆做早飯呢。”
1 D3 _7 q7 w* X8 A+ E  劉長坤知道勸阻不住,只得送馬處長回家。外面正是黎明前的黑暗時間,馬處長家的燈還在亮著。那是婆婆在等待兒媳;丈夫在等待妻子。一個產品牽動著千萬人的心,廠內有一個人加班,廠外就有幾個人在翹首相望。馬處長的愛人是食堂的采購員,每天早出晚歸,家務重擔幾乎全落在年過半百的馬處長身上。在家她是賢妻良母,在工廠她是沖鋒陷陣的勇士。中國的女性之所以偉大,是因為她們能同時挑起兩副重擔。面對如此情景,劉長坤深深地反省著,他為自己的無能而讓人們付出如此大的代價而羞愧。2 F$ j  R9 j, E3 j* n1 g
  由于無限度的加班加點,工傷事故接連發生。雖然還沒造成大的工傷事故,但也引起了有關方面的重視,工人權益的維護者,廠工會開始干預了。調查組接二連三的到車間來調查,李如章像被追捕的逃犯似的盡力躲避著這些人。只要他在車間一露面,就要被調查組纏住。劉長坤知道他這陣確實無法分心。現在下道工序經過改進已開始穩定,只要再努一把力,攻克自動機這一難關,生產形勢立即就會好轉。如果不主動的配合調查組盡快的結束技安調查,對今后的生產是很不利的,他把調查組的人叫進自己的辦公室說:“我是主管工長,生產線的全權指揮者,馬處長昏倒時的第一目擊人,有什么話和我說好了。”
" V: ?5 \1 ]2 ~5 L6 F  “據工人反映,無休止的加班已影響了他們的身體健康,如不及時采取措施,很可能要發生重大人身事故!”# s% o. l' ~4 f
  劉長坤沉默了好一會,平靜了一下心中翻涌的情緒說:“這我也想到了,但你們也該想到,現在的生產任務,關乎著國家的聲譽和巨大的經濟利益,咱們都不能掉以輕心啊!”/ K+ B% f' x  u8 K" H9 }) S
  “那也要合理安排,有人反映連體弱多病甚至懷孕女工也在加班。”6 k2 T& z+ l% J
  “這我也發現了,但他們是自愿的。一開始我就向班組長們交待過,但硬是攆不走他們。”
" ~! Z+ Y( E* I/ k5 d' F+ W9 z  “有時工序上明明沒有活可干,為什么仍不放工人下班?”調查者翻著筆記本遞給劉長坤說,“你自己看吧,有時間,有地點,有具體人員。在如此關鍵的時候你們為什么不愛惜工人的身體?”3 c+ N7 q' U/ {: A& M8 H- h
  “我承認工作中是有些失誤的地方,也接受你們的批評,并保證今后不再出現類似現象。同時也請你們能常到車間來監督指導。最后我想向你們提點建議,在這場至關重大的生產會戰中,廠工會的促進力量也是不容忽視的。特別是那些在工作中受傷或有病的人,工會如果能買上些慰問品和有關領導一塊去看望他們一下,這對大家可是個不小的精神鼓勵呢。”# y& }: s( d) z9 |
  負責調查的兩位工會干部認為已達到了調查目的,就告辭走了。目送著兩位工會干部走出辦公室,劉長坤長出了口氣。, W) U1 ^' x) P6 I& Q" f
  六月又是不景氣,七月的酷熱將使工作條件更加惡化,李如章已有些把不住舵了。他是個毅力很強的人,他死死地扳住命運之舵,他要在這次艱難的航程中堅持到最后一分鐘。% `: J. \. c' {+ @5 S- {- \. w% h
  馬處長衣著依舊,臉色卻一直沒緩過來。經歷上次的昏厥后,她體力還沒恢復過來,她拖著十分虛弱的身體在生產線上奔走調度,很讓人佩服。她看著越來越亂的生產線,撩了把有些凌亂的頭發,叫住從身邊走過的劉長坤說,有話要跟他談。兩人找到一處僻靜些的地方坐下,她用擔心的口氣問:“劉工長,請你如實的告訴我,這個產品還有希望完成嗎?如果實在困難,早點提出來向上面反映,國家也好采取其它措施。咱們進法庭事小,國家利益事大呀!”+ x$ @1 R, P- H; H" I% x3 Z! F
  “經過幾個月的整頓,下道生產線已具備了月產十萬產品的能力,生產形勢還是很樂觀的。”
4 e3 e- I2 ]; s% @  “那怎么老是跟不上進度要求?”" }2 L8 A; o5 S" d* h3 K( ^7 W
  “現在還存在兩個問題需要解決。一是人員,主要是技術工人數量嚴重不足,大部分需要開兩班的工序,只有一班的人員。如果七月底還不能解決這個問題,八月一過,一切就都完了。這第二個關鍵問題在自動機,這是第一道工序,月產量一直在四萬件左右徘徊。我最近親自上機床試了幾回,發現工藝仍存在嚴重問題。但我目前領導的這個工段太大,實在分不開身來。我想你是否和廠長商量一下,我還是別當這個全權指揮了。讓原來的車間領導管不是更好嗎。”8 {! t3 Z6 x4 S7 L
  “難道李副廠長連個車間主任都當不好?”
6 M2 b, ^8 Q& @7 U* s9 z! z' i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總覺得他心中好像有什么顧慮似的,當然也可能是當局者迷。”
5 r" U- d$ z: J) p6 S' a  “我告訴你一句實話,對這個產品,廠領導已做了最壞的打算,現在連李副廠長也不敢拍胸脯充硬漢。你如果有辦法保證在年底完成這四十萬產品,那可是為國家,為咱們廠立了大功。事關重大,你最好再仔細考慮一下。措施必須萬無一失,給你一天時間考慮。考慮好了就來找我,廠長等著訂決策呢。”6 W) T4 |& ?, A+ e7 i9 t
  “如果廠領導信得過我,我可以談談心中的打算,認為能行,我就干,完不成任務我負責。如果不同意,我按廠領導的指示干,盡人力而聽天命。如果一天之內我不再改變,你就直接向廠領導匯報好了。”7 y) a+ ~$ A. k
  對于心急如焚的馬處長來說,能有一個人勇挑重擔,當然是求之不得的事。像是掀起一個滔天巨浪,劉長坤把自己放在了浪尖上。
6 ?9 j; s9 y- O. L% p( R2 o7 l- F" i  但就是這一天的考慮時間也有些太長了,馬處長剛和劉長坤談過話,上級又來了緊急指示,不接受廠里提出的減產要求,如果完不成任務,除主要廠領導要受到相關的處置外,全廠萬余名職工還要同時向下浮動一級工資。廠長立即在辦公樓召開機加車間全體干部會議。會上,廠長用憂慮的口氣說:“已經干了三四個月,生產仍不能步入正規。現在咱們廠已是過河卒,沒有退路了。廠黨委會議也提出了破釜沉舟,背水一戰的口號。今天開這個會是想了解一下,工作中到底還存在些什么問題,大家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出來商量。  U2 K; H" M6 F
  看著李如章翻眼看天花板,人們的目光全轉向劉長坤。摸爬滾打了幾個月,只有他最有發言權,他的話可是起著一語定乾坤的作用。/ q) _0 v2 \9 K/ F4 ?8 E
  劉長坤眼下也是顧慮重重,一旦生產條件成熟,該怎樣組織工人去干呢?一個領導要想讓工人把精力全用在工作上,就得把他們的衣食住行這些后顧之憂解決好。就以現在工人的那幾個工資,全買成食品怕也支持不了這種超乎尋常的體力付出。車間原來還有十幾萬的獎金支配權,但服務隊一來就給凍結了。如果能有這一筆錢,那生產工人可就是如虎添翼了。一想到服務隊,他又有了顧慮。那可是廠長親自派的,服務隊所做的一切,無疑都是廠長意圖。廠長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李如章一直緘口不言,難道他也有難言之隱。對了,李如章在用錢上是很有一套的,他為什么閉口不提這事?如果我在這時提到錢,廠長會不會引起誤解,會不會說,劉長坤是為了向廠領導施加壓力要錢,故意不認真組織生產,才使生產陷入到如此被動的局面。, Z; N, M: u( t% q& T: P/ q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劉長坤只不過說了幾句官冕堂皇的套話。因為在此之前他并不了解這位萬人大廠廠長的脾性。劉長坤在心中自問:“在對人的信任上,他會把我看得比一位副廠長還可信嗎?李如章可算得上是他的左膀右臂啊!”
- @. p1 m8 P9 [, `$ r5 c  聽了劉長坤的話后,滿屋的人都露出大失所望的神情,廠長用沉重的口氣說:“劉工長,你是一線指揮,生產上的事就全拜托給你了。”
6 o& A7 t3 T2 n7 y3 Q! ?9 n  “謝謝廠長對我的信任,我一定盡力而為!”劉長坤又說了一句影視片中常說的套話,話出口,連他自己都感到臉在發燒,不由得在心中罵了一句,你什么時候也學會玩虛的了?
1 N* p, y. x" O5 S& }  “現在自動機是唯一還沒攻克的關鍵工序,聽馬處長說你已有了對策。拜托你多辛苦一點,快點解決吧。”- A" N: m* B6 y, x- N
  會散了,人們議論著向外走去。廠長拉住劉長坤用真誠的口氣說:“劉工長,我以前對基層干部了解甚少,聽說李副廠長原來對你有些不太公平的評價,希望你能以大局為重,不要計較個人的恩怨,以后我會認真的處理這些事的。劉工長,我再次的提醒你,這可是一筆數額巨大的外貿商品,一旦完不成后果將不堪設想!我再次的拜托你,一定要按期完成任務!”
9 i$ Y0 \8 A" D! s8 q' W! u2 t1 Z  劉長坤感到震驚了,廠長一連三個拜托使他感到肩上擔子的沉重,也感到心頭發涼。眼前放著李如章、馬處長及那么多領導不拜托,為什么單單看上了我?難道他真的就這么信任我這個素味平生的小工長?從神情語態上看,廠長的心是真誠的。但從另一方面看,這里似乎又隱伏著什么。但時間緊迫,已沒時間考慮那么多了。他咬咬牙,一字一頓地說:“位卑未敢忘憂國,我一定不負眾望!”他的話帶著斬釘截鐵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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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于 2012-9-13 13:42:51 | 只看該作者
 劉長坤感到震驚了,廠長一連三個拜托使他感到肩上擔子的沉重,也感到心頭發涼。眼前放著李如章、馬處長及那么多領導不拜托,為什么單單看上了我?難道他真的就這么信任我這個素味平生的小工長?從神情語態上看,廠長的心是真誠的。但從另一方面看,這里似乎又隱伏著什么。但時間緊迫,已沒時間考慮那么多了。他咬咬牙,一字一頓地說:“位卑未敢忘憂國,我一定不負眾望!”他的話帶著斬釘截鐵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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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于 2012-9-14 07:59:04 |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后由 六角車 于 2012-9-14 08:02 編輯 . a7 c$ D: N6 u5 ^, `2 E7 g2 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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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i  P+ |& L" n" C   在劉長坤的建議下,工段一分為五,生產線上形成了分兵把口的陣勢,而能否取得最后的勝利,就全看自動機這一關了。七月向自動機下達了十五萬件投料任務,形勢壓得人透不過氣來。劉長坤一頭扎進首當其沖的自動機工段,只對付一道工序,他感到輕松了許多。他開始試驗自己的工藝方案,三天下來,一切順利。他不敢松氣,因為全部機床改完得到二十號,加上庫房里積累下的七萬返修品,保本月十五萬任務仍不是容易的事。而今的形勢的確已到了關鍵時刻。因為從這個月起,如果有一個月跟不上進度,生產線就會出現多米諾骨牌效應。在前三個月的胡拼亂闖下,起碼浪費了兩個月的時間,要想奪回這兩個月的時間,絕非易事。他集中技術力量,對全部自動機進行改裝,他下了一道死命令,二十號前必須全部改裝完畢,二十號一過,他將展開一場最后的決戰。自動機上是清一色年輕力壯的男子漢,只要堅持苦干上十個晝夜,就可完成本月投料任務。下月就可轉入正常生產,形勢就大大改觀了。正在他調兵遣將,做大戰前的準備工作時,一件意料不到的事件發生了。在機床上干了一天又半夜的劉長坤,感到體力難支,他向楊馳打了個招呼就回家了。一進家門他就感到天旋地轉,一頭栽倒在水泥地上。愛人急忙喊起鄰居忙亂著把他送進醫院,一直搶救到天亮,總也不醒。醫生檢查了一遍搖搖頭說:“他太疲勞了,現在是昏睡著了,沒什么大問題。”* t/ S2 T4 Z5 f$ w8 X5 P' _
  上午九點劉長坤慢慢睜開酸澀的眼睛,剛好看到楊馳推門進來。楊馳臉色陰沉,聲音有些發顫地說:“李副廠長要我來通知你,立即進廠。想不到你卻躺在醫院里。”8 U0 r" c8 ^9 v& i* E0 W3 W* D
  劉長坤知道生產線離不開他,忙掙扎著下床說:“壞了,怎么竟睡過火了,我馬上就進廠。”% a1 `2 x, {7 V7 [8 h
  劉長坤和楊馳走進車間,見人們都在默默地看著他,不像平時那樣熱情的打招呼,或開幾句玩笑,周圍的氣氛有些壓抑和沉悶。他心中一驚,難道又出了什么不幸的事?在醫院里沒見送去傷號啊?他用探詢的眼光看著楊馳。" x0 f0 J3 ]& A% o4 A- z. A+ x. N
  楊馳低下頭輕聲說:“李副廠長早上點名時見你不在,以瀆職為由,宣布免去你的工長職務。”) z' t" W  @$ K' ?1 |) s
  早七點,熬了一夜的干部們排隊點名。這是李如章的最新指示,唯一沒到的就是劉長坤。昨天會上廠長對劉長坤的三個拜托,已使他名揚遐邇。李如章站在隊前,慢慢地看了眼疲憊的人們,用平緩的聲音說:“自會戰以來,劉長坤一再無視勞動紀律,照這樣怎么能帶好工人。我現在宣布,免去他的工長職務!下午通報發到廠屬各單位。”' y, Z0 [4 x* z9 Z! U- }
  這不啻是一聲貫耳的驚雷,人們面面相覷。馬處長急得直扯李如章的胳膊說:“李副廠長,你冷靜點!”8 {3 h) z& R' ^* \6 h
  “我已經很冷靜了,我這是在做我職權范圍內的事,誰也干涉不著!”* m: t/ d4 v' M/ ~8 R
  “廠長可是還在指望他組織完成任務呢!是否先向廠長打個招呼?”8 B9 |: {; h( \# x4 d* O+ q
  “你們別以為他真有三頭六臂。我們倆從小學就在一塊,我還不知道他那幾把刷子。”不等馬處長再說什么,李如章大喊一聲:“解散!”. f, j# k' f3 e, t. x; J
  聽到這個消息,劉長坤并沒感到震驚,心中反而升起一種解脫了的輕松感。一直籠罩在心中的法庭的陰影一下子全飛了,他如釋重負的出了口長氣。他想找李如章再核實一下,同時也想弄清這里邊到底都有些什么貓膩,按常規,他的這位師兄可是不會這樣對待他的。
9 a( K8 L/ K& _, V" C/ N: ~  以劉長坤以往的性格,李如章知道免不了一場激烈的爭吵。他將談話的時間安排在后半夜,那時夜深人靜,萬一不得以,他實話實說以后,也不至于擴散出去。
2 B+ z( V: w# C) s' D0 @$ K  兩人隔桌而坐,李如章警惕地看著劉長坤。他深怕這個脾氣暴躁的師弟揮拳給他一下,不管怎么說,都是他葬送了他那得之不易的前程。同時他也知道,自己的仕途已陷入到一個十分險惡的危境。但他此時看到的卻不是師弟的怒容,眼前的面容似乎還帶有幾分笑意,是冷笑,還是一種解脫了的輕松的笑?從這笑容里他突然感到了一股涼意。同時也感到肩上的擔子好重好重。他覺得自己已被壓彎了腰,一股悲涼的情緒襲上他的心頭。兩人四目相對,沉默無語。- A! j5 E$ I3 V( ^4 F  I
  劉長坤看到兩扇窗外人頭躦動,在車間干了十多年,和那些自動機工人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他和這些彪悍頑強的男子漢們,有著共同的喜怒哀樂。他知道李如章自宣布撤他的工長后,就失去了人心。但這不是泄私憤的時候。要是那樣,他一個人就足夠了。他向外擺擺手,人頭從窗前消失了
5 r0 c. Y7 W* j9 G& x; u  劉長坤輕聲說:“你這次不問青紅皂白就撤我的職,對你的領導威信可大為不利。”
" z1 z5 V% d+ Q* g- M) y. `. E1 K  “現在就剩咱倆,我也不和你拐彎抹角了,部里詢問任務進展情況,廠長把責任都推到咱們倆的頭上,當然這是經過黨委會討論的,我也沒啥話可說。你也明白,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這句俗話的含義。我本可以據理力爭的,但突然感到仕途險惡,要是到年底完不成任務,弄個身敗名裂不說,真有坐牢的可能。我不論怎么倒霉都是自找的,誰讓我一心想當官呢。但我不能看著你也受到牽連,只好找個理由把你先撤了,你不會恨我吧?”+ }4 A: o3 }2 ~# M8 d$ Z
  劉長坤聽李如章說出這種話,心中一驚,全然明白了這位師兄的良苦用心,他用沉靜的口氣說:“現在的生產形勢的確已不樂觀。不過我已答應過廠長,要把自動機這最后一關闖過去。我這人對自己說過的話向來是言必信,行必果的。或許這也能幫你走出困境。不過你不用感謝我,誰讓你是我的師兄呢。”' T. T8 q1 R+ T  o
  “實話對你說吧,或許明天我會接到一份解聘通知!到那時,我可是連上自動機干活這條退路都沒有了!”- c7 Q8 B% w) w2 v$ `% f
  人的預感,特別是不好的預感有時會準得出奇,李如章話剛落音,馬處長陪著廠長走進辦公室。從面部神情上可以看出,廠長是十分惱怒的,進門劈頭蓋臉就是一通火:“李副廠長,我聘用你可不是讓你拆臺的!劉工長為此次生產嘔心瀝血,費盡心機。可你竟在他大功即將告成之時,撤他的職,請問,你是何動機?國家的聲譽利益,工廠萬余名職工的切身利益,你考慮過嗎?剛才我們幾位主要領導已開過會,你被停職反省了。具體處理決定,待上級批復后再定。”, m$ [7 h) W3 y
  李如章平靜地說:“建生產線的錢被挪用,使生產線一開始就留下了隱患。后來又一再干擾劉工長的組織,使生產落到如此被動局面,這責任該由誰負?”+ Q' {' P5 v. L
  廠長不耐煩的說:“我也是按部里的要求安排工作的,你感到對你的處理不當,可以向上反映嘛。至于理由嗎,自上次開過會后,沒見機加車間工作有大的起色,加上你最近的表現也不盡人意。你還得考慮萬一完不成任務,你有什么借口不接受審判?”
5 ~! E# F" j' u4 }! G( `. V  見廠長和馬處長正在用期待的眼光看著自己,劉長坤低聲說:“廠長,生產落到如此地步,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也該做深刻的檢討!”
9 P& x+ V9 v' q- r' y% c0 D8 |  廠長口氣沉重地說:“現在咱們都沒時間再作檢討了,馬處長把你的打算都告訴我了,我可是真的把一切都拜托給你這位大工長了!”0 K; q- K1 x8 F  E) a
  劉長坤沉默了一會說:“廠長,現在我才發現,我的位置應該在技術部門。經過改進的工藝,短時間內沒人能熟練的掌握,我必須上機親自指導工人才行。按我的估計,說不定還能提前個把月完成任務。”
/ X% r: }. G# J  廠長驚喜地握住劉長坤的手說:“我相信你的話,以你的才能工長這個職位是委屈了你一點,等完成了這批訂單后我會考慮的。”, c! n+ t+ q$ a
  劉長坤爽朗地笑著說:“廠長,人各有所長,只要能發揮特長,當不當官并不重要。”5 w1 @4 T& q/ T- }% M" \# |
  廠長感慨地說:“從這件事上可以看出,你不論干什么工作都會是個佼佼者!”& P  g9 K- `  e5 ?1 Y- V5 a. j; f
  看著廠長和馬處長走出辦公室后,李如章用抑揶的口氣說:“你可是廠長親自提拔起來的干部,多少人求之不得啊!這可應了那句’有心栽花花不活;無心插柳柳成蔭‘的俗話了”1 d" \# N" K! G6 `0 T0 X0 `
  “其實我還真沒想到那么多,我只是想把自己應下的事干好就行了。”7 N' R: h4 X& E! F% E0 ~
  “干事,當然是得干事。但你一踏進官門,想干什么事可就由不得你了。“* h" `6 P2 |6 o  I
  劉長坤不解的問:“什么意思?”
) k  g! y2 A* [( |+ E& q) K/ N  劉長坤坐在技術組那原屬于他的辦公桌與電腦前。幾個月在車間生產線上的忙碌,這里他很少再來,何況,當工長就是提干了,他的崗位在工長辦公室。現在回來只不過是想用電腦,把已基本理順、改造、和調整好的生產工藝程序,進一步系統的整理一下,一旦以后生產線或產品出現問題,可以迅速地找出原因、制定對策,免得像這幾個月一樣,摸著石頭過河,走一步滑一跤。他撣灰、抹桌椅,收拾干凈坐下,正當他聚精會神的整理著圖紙資料時,鐘書記悄悄地走進來,在劉長坤附近的一張辦公桌前坐下。室內的幾個技術員見書記黑著臉,和誰都不打招呼,不知又出了什么事,就都知趣的悄悄離開了。
  p2 i# Q6 M! D& j  d2 t) Q  劉長坤一邊操作電腦干活,一邊很自信地說:“鐘書記,車間生產不會再出現大問題了,小問題班組長和技術人員就能解決。我抽空把現用的工藝規程整理出來,看什么地方還有潛力可挖。前一階段廢的活太多,得想辦法盡可能的補回來一些,也好給國家多增添點利潤。% [! \; o/ X; G- G) g9 V/ M$ X
  鐘書記臉色更陰沉了。# W5 |% @1 E/ O0 o% K( t
  見書記一直不說話,劉長坤的眼光從電腦屏幕上移開,看了眼鐘書記,見他臉色不好,就小心地問:“生產上又出問題了?”
/ x' [6 E+ t" |9 _4 l  鐘書記嘆口氣,用幽怨的口氣說:“簡直是在抽我的筋啊!”' ^) V7 j) s+ N8 M8 `. n' R7 F* }
  劉長坤以為鐘書記被什么人欺負了,到他這來訴訴苦,就呵呵笑著說:“誰吃了豹子膽,竟敢在鐘書記頭上動土?我到車間叫上一伙人去擺平他!”* h: u% i7 A- o9 j
  “你小子才吃了豹子膽了,想去擺平廠長啊!”/ U1 f: a  Q5 @: x% U# e! L
  “廠長?抽你的筋了?”劉昌坤猛的想到那晚李如章的話“桃子熟了,摘桃子的就該來了!”這也來得太快了點吧?鐘書記為什么說抽了他的筋了?難道嫌我呆在這里妨礙別人摘桃子了?”
- u, \; c: y4 g3 l- C% p7 X  對工長這個桃子,劉長坤并不在意,自己原本就不愿往這個套里鉆,正好借坡下驢,還當那清清靜靜的技術員。但從這件事上劉長坤開始有點佩服李如章了,這位老同學在官場混得的確有點功夫了。我才向廠長表態,安期完成任務,他就說我干不長。看來這官場還真能磨練人,他小心地問:“準備怎么安置我?看來我想再坐這把椅子都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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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于 2012-9-14 14:20:21 | 只看該作者
不知道這師兄弟兩誰混的號,照理他們是有差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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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于 2012-9-14 23:25:51 | 只看該作者
這文章在十六樓里最后說摘桃子事出的前因是挪用的資金干什么用了?否則咋費那么一大圈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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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于 2012-9-15 07:29:35 |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后由 六角車 于 2012-9-15 07:32 編輯 % u* d& ]* `% a3 K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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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現在身價高了,這地方放不下你了。這次調動對你是件好事,提升你到廠技術科當科長,真舍不得讓你走,但我得顧全大局啊,準備辦移交吧。另外,你的入黨申請已經批下來了,預備期一年,下午開支部大會表決通過。你準備一份個人總結。好了,劉科長,不打擾你了。”7 [6 i2 ~. a2 w
  廠技術科實際就是個資料庫,新產品研制有設計開發部;試制生產由各車間技術組負責。技術科幾乎沒有實質性的任務。剛從緊張繁忙的生產車間來的劉長坤,閑得一下子都有點找不著北了。這是上任后的第一個星期天,他想認認真真的睡個無憂無慮的懶覺,然后再洗一個痛痛快的熱水澡,中午讓老婆好好炒上幾個菜,消消停停的喝上幾杯,體驗一番’采菊東籬下,悠然望南山‘的恬淡生活。算盤打得雖好,可很難墜人心愿。還不到十點,座機就響了。老婆出去買菜去了,電話又響個不停,看來這個懶覺是睡不成了,他伸手抓過話筒,懶洋洋地問:“找那位?”/ o( R0 [9 J0 z, q$ D
  “哈哈,老同學,升官發財睡懶覺,可喜可賀呀!”電話中李如章的聲調有點尖刻。
" Z# ?1 d0 b4 z) h2 x4 T- d3 A  “你打擾了我一場好覺!我怎么聽你的聲音有點像貓頭鷹叫呢!是不是又有了鉆營的路子,讓我再為你搭一回梯子。“; q/ q/ R; h; ^. v
  “真是知我者長坤也!本來想約你去一家星級酒店,考慮那場面不太方便,就在家里備了一桌,咱弟兄倆可又很長時間沒在一塊聚了。借這陣清閑,聚一聚。哎,別忘了弟妹孩子一起來呀,中午12點我們全家恭候大駕光臨。“# ?  v2 D/ Z* x, q. a. y
  劉長坤趕緊喊醒孩子,洗漱整理打掃衛生,剛收拾完老婆也買菜回來了,看表11點半。好在都住在廠福利區內,見走就到了。- |0 _$ O! S: o% |( V' @
  女人孩子一會就吃完出門逛超市去了,劉長坤看了一眼李如章說:“看你神色,一準又有什么好差事了。* ]+ a& F" Y% t- E
  李如章說喝啤酒不過癮,就從酒柜里取出一瓶淡綠色的酒說:“青梅煮酒,放了好幾年了,今天高興,來喝了它。“為劉長坤滿上酒,自己也斟滿杯。
; L) z$ F  D) Z0 \( k4 ]3 U, {  劉長坤看著杯中酒說:“青梅煮酒論英雄,我可不是英雄,你還是論你自己吧。”  a3 ]+ E  q; ~) p! E% y
  李如章對著酒杯愣了會神說:“官場沒英雄,只有勝者王侯敗者寇,今天咱就煮酒論官場。如今,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已進了官場!中國人的觀念是當官光宗耀祖;要是丟官,自然是犯了大錯誤挨的處分,被人瞧不起,所以你現在已沒有退路了。既然這樣,老兄我乘著酒興,向你介紹一些為官之道,以后你會用得著。另外也捎帶著把這一段事情向你敘說一番,也讓你悟出些官場的真諦。咱就從讓你當工長之事說起,那天晚上因環境不清靜,許多話沒法說。讓你當工長是我點的將不假,事情是這樣,任務一下達,我和廠長心里都明白,這活是副總經理親自抓的,我們倆不管誰抓好這項任務,都可獲得上浮的機會。反之就是一敗涂地,說不定仕途就此打上句號。一開始廠長不想讓我沾邊,因為他早就聽我說過,那條生產線稍加調整就可投入正常生產。這種垂手可得的立功機會,他自然不會讓給我。當然,每個領導手下都有一批親兵愛將,這樣有事時才能一呼百應。廠長立即把機加車間主任叫到他辦公室,一是了解一下那條生產線的真實底細,二是布置任務。車間主任當然知道內情,沒等廠長說完就急火火地說,“我的廠長大人,不要別人給你個麥秸就當拐棍!你把李副廠長叫來當面問他,那條生產線能按期保質保量的完成合同任務嗎?”# @' b5 @. V' }( z( p
  “他要說能完成任務你還能說什么?”, x+ k/ Y, j2 z( C
  “那好啊,讓他挑頭干呀。廠長,你在這個車間當主任時我就跟著你干了,你高升時提拔我當的主任,我胳膊肘總不會向外拐的。你沒看出來,李如章是想借這次機會讓你栽個跟頭,他好取而代之。你可別上當啊!”
6 A% F( Q5 w9 @5 i  “你說的也有些道理,可我是一廠之長,真要完不成任務是很難推卸責任的。“
* N" T; L; O& b/ V8 b0 w  “這任務不是副總經理攬的嗎?當初建生產線時,副總經理親自點將讓李如章負責。由他負責組建的生產線,再由他負責組織生產,這是順理成章的事,這在上級領導面前是很容易推脫責任的。“) C) ]  g. p& ~9 c+ G! h
  “當時沒想到會這么快就談成了,又是這么短的時間這么大的數量。當初的建線資金讓我抽了不少用到蓋家屬樓了,真要是追究起來怕不好推托。“- D3 @" X' a0 `( x7 b4 T/ s* A9 w
  “國營大廠,財務本就是一本糊涂賬,再說你養的那些高級財會專家,隨便動點腦筋,抹平個千兒八百萬的帳還不容易。“6 g# X4 p  y0 S& c
  “這樣說來,我可以不管。你卻不能不管,任務下到機加車間,完不成任務就得追究你的責任。”: [4 ?- q+ @( G" a& Z  p
  “這就全靠廠長大人你的安排了。機加車間主任長期在生產一線,積勞成疾,特批準到北戴河工人療養院療養一個季度,這不就行了。“
6 N) ~7 N7 z8 ]/ ?  “那車間的工作交給誰管?“/ |1 w+ D* D6 G( ^/ J
  “李副廠長可以兼管嘛,他原本當過車間副主任,一切都熟。真要忙不過來他也可以再提拔人嘛。“; u  u( f& N; I% g) ]' H9 d" S
  “辦法倒是好辦法,只是有點對不住李副廠長。”
! U, A$ e) s" W  j  “他上邊有副總經理罩著,不會有大事的。”
7 V$ A6 E3 _0 m$ n4 P  q  劉長坤聽到這里疑惑地問:“這是很機密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H6 a( {, t; W  d: j
  李如章喝了口酒說:“這你就別問了,還是說和你有關的部分吧,你現在的處境可不樂觀。
0 t& e, Q( t5 `1 j- W" F  劉長坤不以為然地說:“那倒不一定,技術科別人看是冷水衙門,無所事事的地方,可我需要的就是這個清靜環境。那里技術資料齊全,又沒什么具體任務,這幾年我選了幾個項目要搞,苦于缺時間,少資料,一直進展不大,這次不正是天賜良機嗎。”
9 Z6 D( l% N& y, Q% r  “唉,你真變成老夫子了,樹欲靜而風不止,你以為那地方真的能讓你清靜的做學問?做夢去吧!改制的文件早已下發到廠,幾個廠級領導也已議過了,明年就開始搞試點,第一步就是要把那些形同虛設的科室機關,該合并的合并,該精簡的精簡,你那個技術科就是第一批要撤銷的目標之一。你很快就要變成無巢之鳥了,那還有供你進行學術研究的地方。”5 A: h% J8 S- R+ n6 g! I
  劉長坤一口酒嗆在喉嚨里,咳漱了幾聲說:“把這條生產線弄得正常運轉起來,我也算為他廠長立下了汗馬功勞,……”4 a- ]; [. Q9 |
  “注意用詞,你是為李副廠長賣命,廠長不會買你的帳的!你要真是廠長的親兵愛將,關鍵時候,他只用瞪一下子眼就行了,還用那么低聲下氣的一再求你。現在你該明白,你是我的老同學、師兄弟,又是我提拔的干部,按官場行規,你自然就是我的人。即使你想歸到廠長名下,人家也是只會利用,不會重用的,你見那個影視劇里叛徒能有好下場!”$ _1 R! x5 }7 ]: G* P, p7 C$ B
  劉長坤頹然長嘆道:“我說不進官場,你非要把我拉進來,這回可好,真要技術科撤銷,我是下崗還是待崗?唉,你老兄這回可把我害苦了!”* ~0 p9 h/ D( r
  “有句成語叫‘成也蕭何敗也蕭何’。”李如章話到此突然停住,慢慢地喝酒吃菜,一副且聽下回分解的架勢。5 d1 P7 \5 f. p
  劉長坤著急地說:“敗已經敗了,還能有什么好成的?”& ?5 t9 @& T- O3 U& b
  “你認輸了,可又覺得輸得不服氣。我輸了嗎?這官場也和賭場差不多,本錢沒輸凈,就有機會反敗為勝。”
+ D+ V& v. ^* s9 F' d7 V  劉長坤泄氣地說:“看來我是生生的被你拉進官場來了,現在弄得我深陷漩渦中,被攪得暈頭轉向的瞎撲騰,這我都認了。可你老兄也別自我感覺良好,你現在可是被停了職的副廠長,無職無權更無望,那還能再有能力幫我?”
* p( j- _* m( `: |& o# O" D李如章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 d- @! @/ }. x! I+ v1 @
  劉長坤被嚇了一跳,看了眼臉已紅到脖子根的李如章說:“你喝得有點高了。”
  r" M( s" L; ~$ S; {, S+ g  “你是說我借酒澆愁?我樂還來不及呢!‘人生得意需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6 D) o& h* C, P* O  你真的醉了,都倒霉到家了,還人生得意需盡歡呢。你有什么可得意的?‘無官一身輕’你是那種人嗎?”0 K" m2 K! @# T7 s( p+ @! y$ [
  “唉,老弟,看來你真不是進官場的料,根本就參不透這官場的玄機。正所謂‘塞翁失馬,安知非福’我給你安排了一個小廠的總工程師的職務,這回一,我遵守了咱們原來的君子協定,不拉你進官場;二,算是對你這幾個月為我摸爬滾打的回報。這回咱倆算扯平了,我不欠你什么了。”! G* h! T5 X9 ^1 s1 O5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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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于 2012-9-15 09:20:23 | 只看該作者
太兇險了,這是國企?斗爭如此激烈,手段如此狠辣。六角車讓我看到了一個不同的世界。

點評

冰山一角而已,何必大驚小怪?  發表于 2012-9-17 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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