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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械是個傳統行業,IT是個新興行業。在這兩個行業里做份普通工作的話,你會感到很多差異。
機械有很多前提,你無法改變;IT沒有什么前提,或者說前提很少,且經常徹底改變。
有一次去孤酒的企業參觀,走進他負責的那個大車間,無數的設備,車銑刨磨滾齒機,看得眼暈。我實話,對于我這個學IT的人來說,第一感覺是機械不易。因為眼前所有這些設備都是前提,不是能快速推理出來的。這些東西不能推理,不能改變,也沒有多少靈活性,你只有逐個去了解它們,去學習,去經驗,沒別的辦法。對于我這種喜歡以推理去認識世界的人來說,多少有點感覺無奈和遺憾。
各種材料,設計的經驗數據和公式,數學和力學,各種設備和工藝,如此等等,這些浩繁的關于物質世界的宏觀方面的知識令人望而生畏。這就是值得我們尊敬的機械翁。
IT顯得輕巧多了。它沒有什么前提,我們今天都使用的windows操作系統,它并不是注定就是這個樣子,實際上它每個版本也在大改變。當初也不過是蓋茨的靈感才使它成為今天的模樣。蘋果也是喬布斯天才的產物,他拒絕兼容別的os,才有了今日獨特的蘋果os。這一切均是人為的,沒有什么必須,誰也無法準確預測。它就像一個少女,可愛多變,沒什么規律。
在IT行業,經驗有時是個負擔,需要你刻意去擺脫它,否則你就不能前進,或者跑不快。
在機械行業,你一定要有個師傅,跟著老師傅好好學,要積累,要有耐心。你不要想著速成,也不要想著跨越,但當你經過磨練,慢慢爬到巔峰的時候,也別有洞天。經過你設計和制造做出那些神奇的設備,真切地擺在眼前,可以聽它,可以摸它,你會看到它有力地改變物質世界, 一切都是那么真實。你會長舒一口氣,有一種深刻的欣慰。這時候再回首來路,想起過去的積累過程,知、悟和果連在一起,就有了完整的發自內心的快樂。
相比而言,IT工程師簡直有點可悲。我十幾年前給學校開發的軟件,早已不知道魂歸何處,可能第二年就被人家從電腦里清除了。我們的勞動永遠沒有物質形態的成果,同時也沒有個性和藝術性可言。偉大的畫家和雕塑家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抱著自己的藝術杰作離世,可能會露出最后一絲微笑,但即使蓋茨這樣偉大的人,也只能用幾個英文單詞來紀念他,比如windows,500年以后可能誰也不知道蓋茨到底有什么成就。機械工程師,在某種意義上有點像畫家和雕塑家。
IT不強調積累,而強調靈感,強調奇思妙想。但不幸的是,這些奇思妙想絕大多數都是荒唐的和失敗的,只有極少數能夠勝出。而它勝出的道理也遠不如機械工程師勝出那樣無懈可擊,令人信服,總能感到似乎是某種運氣成就了它。
當然,IT工程師也有快樂,因為他一直是在極其簡單的前提下處理邏輯問題,這時候可塑性的魅力就體現出來。當然,現在的軟件藍領無法體會這些東西。但做應用設計的人完全能體會到。
機械行業總有大師和杰作,IT行業沒有大師,后來者總是打敗前人。
因為這個職業特點,喜歡穩定的女孩最好不要嫁IT工程師,因為他們沒有機械工程師靠譜。不靠譜的人根本無法成長為出色的機械工程師,而一個IT成功者完全可能就是一個冒失鬼。
經驗的速度取決于時間的速度,而時間對誰都是公平的。邏輯推理的速度取決于大腦的速度,這本身就是不可捉摸的。喜歡有確定感的男人就選擇機械,喜歡有確定感的女人就選擇機械工程師,喜歡不確定性的人就選擇IT。
再過1000年,人類仍然需要機械工程師,但再過100年,世界上還有沒有IT工程師都難說。機械是一個擁有經典的行業,IT都是匆匆過客。接觸IT行業,會發現很多人似乎有神經病,而和機械工程師打交道,你會發現敦厚的人還真是不少。這是職業給人打下的烙印。
機械工程師老了的時候,那種尊嚴是令人幸福的,而IT工程師老了的時候---說實在的,還從未見過老了的IT工程師,因為他們在未老之前已被淘汰,或自己默默地選擇離開。
這個世界,永遠沒有好壞,只有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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