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e( r; o# u# y6 @2 a$ G 繼續徒步前進。他還在不停地招手，似乎沒有人感覺到他的存在。“難道在中國搭車就是那么難嗎？”三個小時后，胡蓓蕾有些不堪重負。他的背包有50斤重，里面有衣服、食品、帳篷和一雙解放鞋。他怕路走得太多，磨壞了腳上這雙綠白相間的新板鞋。 6 {% y' l' {9 [) [! ^5 o o' l k8 L/ G
包里還有一本凱魯亞克的《在路上》。這本書承載著他的夢想，他期待搭車的經歷，接觸有趣的人，聽到離奇的故事。書里的經歷那樣輕松，怎么在中國似乎就無法實現？“我當時真地開始懷疑自己的想法了。”胡蓓蕾回憶。 ) x: n, t" E% N9 ?1 G5 Z- A* b0 ~ : o+ M/ ^4 w9 ?/ b) r 這時，他看到前面停著一輛正在檢修的卡車。他湊了過去，對正修車的師傅說明來意。師傅將信將疑地讓他坐進了駕駛室。師傅后來解釋說，當時看他滿頭大汗，學生模樣，不像壞人。一路上司機似乎也沒有把他當外人，一直跟他吐苦水：兒子不好好學習，沒有出息。胡蓓蕾無法分擔這些苦惱，他只剩下開心：終于有人肯搭我了。 + O$ j* \6 @2 V 0 c: Y! p) z. }: b% H. I% _7 t 胡蓓蕾發現，在服務區搭車的成功率遠大于加油站。 & ^4 @; a. |$ S6 y) h }) n) \$ O1 {& p# W" N9 G3 o1 ^% F5 x
在合肥文集高速服務區，他相中了一輛奧迪車。展開招牌式的微笑，胡蓓蕾上前搭訕。沒想到，奧迪車主猶疑了一下，查看了他的學生證后，居然讓他上了車。 , N& w2 o w+ s G' g! n6 V7 a# @* H% { r5 Q
這成了胡蓓蕾13天旅行中最為愉快的記憶。奧迪車主告訴胡蓓蕾，他曾在服務區被人騙過，因此會有戒心。( o( X }5 N- o* }- R
$ U8 F; L& K* r 寂寞的旅途，狹小的空間，很容易讓人放下戒心，尋找溫暖的交流。事業有成的車主跟胡蓓蕾談起了心事，雖然成功，但他仍然覺得缺少朋友。胡蓓蕾則用自己的大學經歷交換。奧迪男搶過話茬把自己從小到大的經歷抖摟一空，甚至向胡蓓蕾傳授如何成為成功人士，開上奧迪，住上豪宅。! \5 p5 h3 r K5 x% F
9 z6 a/ Q) `/ h% I% V( u 當聽說胡蓓蕾是學電氣工程專業并即將畢業時，車主馬上打電話給做電氣工程的朋友，為他推薦工作。因聊得投入，他們還走錯了方向，多開了一百多公里的冤枉路。可車主并不覺得冤枉，他在電話中興奮地告訴妻子：“今天我交了一個朋友。”分手時，他給胡蓓蕾留了一張名片和一句話：男人就要用事業武裝自己。% u" X7 A% e& ^7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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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名叫孫宏剛的車主后來回憶說，和胡蓓蕾在車上共同度過的5個小時使他感受頗深。“我覺得這孩子很有闖勁兒，現在這種有想法、有行動的大學生太少見了。” : A/ E" G, k0 H* ~* t- t+ v4 {. l# D" B
經常在外闖蕩，孫宏剛覺得，旅途中往往需要這樣的“舉手之勞”。胡蓓蕾的搭車也成為他的“經驗”。“這是一個建立相互信任的過程。”他說。1 \! j9 D! ?( `, X# J6 Z' o
# U& |4 p, a1 c" z 溫暖的旅程 ! f9 r f; A* l3 T# E5 J/ g) c8 P# Q7 s+ O
本來只是一次沖動而簡單的冒險，卻無意中成了胡蓓蕾了解和感受社會的機會。 1 i; E6 L7 T, F- Z 0 c) H# ?: _4 M8 z4 R# j- B 在信陽服務區，他搭上了一輛重型卡車。兩位司機輪換開，他也很快與司機熟絡起來。司機們也毫無戒備地向他傾訴，一個不停地痛罵著罄竹難書的老板，另一個適時做著補充。 " R2 Y" A m3 j" @ ' h+ z H( A# m* L" v' \3 d 感同身受后，胡蓓蕾非常理解卡車司機的辛苦。他形容坐卡車是“全身都不舒服”“渾身都痛苦”。在從信陽到西安600公里的路上，他搭乘一輛拉起重機的載重卡車，從早上八點到下午六點，整整十個小時，只在午飯時間短暫休息了20分鐘，下車后他整個人幾乎散了架。但相比起其他社會車輛，卡車司機又是最好說話的，尤其在人煙罕至的地帶，見到招手，卡車司機都會把車停下。, r4 e! {. F9 I"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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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車司機可能是世界上最辛苦的職業之一，不過司機們大多閱歷豐富，待人坦誠。一名張姓司機向胡蓓蕾講起第一次搭陌生人的經歷。若干年前，他和兩個同事到新疆拉哈密瓜，賣家托他捎帶上一個20歲的小伙子。加上這個小伙子就要超員，但礙于情面司機還是答應了。車開出新疆不久，就被交警罰了1500 元。如果這樣下去，便是開一路，被罰一路，而他們的目的地是千里之外的廣州。 a2 W; v2 \9 C: ^" x. B- \6 M3 J" ?+ C, M0 T
不得已，張司機給了小伙子一百元錢，把這個搭車客送上了長途車才繼續上路。賣家得知后，就把罰款打到司機的銀行卡上，并承諾以后不再收他運瓜的信息中介費。“運一次要600塊呢！” : ]8 E: c* A' f9 e7 b5 N 1 Y' |1 {0 E' y) u0 U “人和人之間要有信任。”張司機說。這次特殊的經歷讓他對搭車人沒有別人的戒備心理，他會“見人招手就停”。 3 F. ?& G0 d! H8 Z; T 6 W" q" J- w+ O; b7 j/ Y$ ` 并不是每個司機都有奇特的經歷。不過，大概是駕駛生活很枯燥，大車司機個個都有傾訴的渴望，談論吝嗇的老板和太低的工資是他們永恒的話題。- \6 P% M$ b8 U2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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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們也不太愿意與胡蓓蕾合影。胡蓓蕾說，即便問姓名，司機們也不愿透露，“他們都覺得這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1 _/ j8 M$ a) u/ Y, \$ [4 H) F6 m+ b1 W
一位司機告訴胡蓓蕾，他們不是不想帶人，主要是擔心自己的安全，還怕發生意外要負擔責任。 5 n# x; v1 }: i/ H# b8 `& E B+ v6 \; c2 P R 這似乎也是在中國搭車難的癥結。除此之外，搭車有時還被認為是非法運營。2009年，上海白領張暉在上班途中，好心搭載了一位自稱“胃疼”的“暗乘”，被閔行區城市交通行政執法大隊罰款1萬元。 z% X+ o/ p: k* E6 @! y - L a* N: u* v 搭車之余，胡蓓蕾有時也能幫上忙。在西安時，他攔住了一輛面包車。聽了他的解釋，車主并不想帶上他，但也并未立刻開走。胡蓓蕾發現車里的七個人似乎為他展開了激烈的討論。最終，這輛坐滿維族老鄉的中巴車還是接納了他。上車后他才發現，乘客中只有一個人會講蹩腳的漢語，維族司機似乎也看不懂漢語路牌，他就順理成章地當起了向導。% {3 U, h9 h; F7 }8 H* V0 V! C
9 [8 h9 @* G4 Z; ^ 他不會維語，無法問車里的人究竟怎樣達成讓他搭車的決定。因為語言不通，很長一段時間車內陷于“冷場”。還是維族老鄉打破了僵局，邀請胡蓓蕾一起玩撲克牌，還與他分享家鄉的馕和蘋果。- H3 N' h' a8 T* u& s
4 ]. H2 V' J. N, j9 l% v 2010年12月30日，“轉”了8次車后，胡蓓蕾到達蘭州。行者的落寞，對于一名23歲的年輕人或許有點殘酷。在蘭州的一個小招待所里，他買了花生和啤酒，獨自慶祝。“這是路上第一次感覺到孤單。” ' ]# x( K! e3 H3 D' |. _, F: T ' Y1 Q2 Q8 ^9 l 13天中，胡蓓蕾很少住宿，大多在高速服務區的大廳里拼凳而眠，還睡過一次帳篷。餓了就吃些隨身帶的壓縮餅干，泡上方便面，出發前再把水壺灌滿。; \$ [( J2 t. ^& }
' I# w# F* O; v* X% X7 u 簡陋的跨年夜之后，他迎來一路上心情最差的一天。在青海收費站，他手拿地圖不停地揮手，三個多小時都沒攔到一輛車，以至每有車輛繳費時，工作人員都會熱心地幫他問一句。 4 \ z% p2 J. l& s4 N! Y6 A; G) e" ~5 B0 J. Q. G- H7 K' b
其實，在國外，搭車并沒有這么困難。乘坐順風車的方法因國而異，在美英等國只需舉起一個拇指，在一些南美國家是手背向車，伸出食指。而在中國，卻沒有明確的規則，不停地揮手，有時是搭車，有時是求救，有時，可能是陰謀。; B/ C: E* d3 s8 ^9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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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前，他預想在西部搭車會比東部容易。因為民風質樸，人們更愿意以提供幫助獲得滿足。事實正好相反。胡蓓蕾發現，發達地區的人雖多疑，但還能理解他的行為。西部人似乎就覺得難以理喻，大多張口就要報酬。; A# h/ Q. X2 j1 g( M' _
9 L& E% w: w4 T( a 在青海收費站攔車的三個多小時里，胡蓓蕾說得最多的一句是，“我是學生，沒有錢。”但還有一位司機以為是自己搭車費要得太高，曾兩次停下來，跟他討價還價。 ' D+ c' z: Y1 H. n8 P2 p; c; I2 C! {, ?4 f( J" e) o- u
不過感動都發生在最后。在世界風庫瓜洲，這個身高一米八僅60多公斤的男孩站在風中飄搖。一位司機滑行100多米將車停下，擺手讓他上車。胡蓓蕾后來回憶說：那一聲刺耳的剎車是他聽到的最美妙的聲響。在去往哈密的路上，搭車司機甚至怕他沒錢，還要給他一百塊錢當路費。最后一輛搭他的車，聽了胡蓓蕾的講述后，司機說：“上了我的車，就算到家了！”( g6 ^1 f: C) u+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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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知道兒子的“壯舉”后怒不可遏。他們都是生意人，不太愿意將自己的命運交付陌生人。弟弟則給了他一個“中肯”的評價：“哥，你越來越二了。” $ C @4 f) M" R7 A ; X' r4 F+ G$ W" p( }) c 漫長的旅途后，胡蓓蕾歸納出四點搭車心得：臉皮足夠厚；心理承受能力強，不怕被拒絕；會陪司機聊天；帶幾張明信片送給司機。' I( R- i4 i2 D. n: _! h' o0 O! \!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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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認為，胡蓓蕾此行或許可以成為一次檢測中國人的信任感的行為藝術。他本人并不贊同。“不是每件事都非要有意義。”他說，他從一開始就相信，“一定會有人愿意搭我的，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 c5 X* b0 S0 Z6 p1 n5 ^/ W+ i7 G1 y" Z( j3 J" i% F: o
他在博客中寫道：25輛車子，無數的好心人，是你們讓我相信在自己的天空可以飛得更高更遠。如果真心想做一件事，全世界都來幫你。不要讓你的想法永遠只是個想法。 + g% _7 |" M9 `0 P, k' q9 ^: e% y i2 h
胡蓓蕾有一本中國地圖冊，每去一個地方，他都會事先撕下來，帶在身上。如今，他有一個夢想，在26歲之前，把這本地圖冊撕完。
作者: McNeee 時間: 2011-1-29 17:46
政府應該出臺相關政策推廣這個搭車方式，節能環保，而且能鍛煉大學生。作者: robaiming 時間: 2011-1-29 18:06
莫名的感動作者: leftwall 時間: 2011-1-29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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